他的屍體被一個弟子發現高掛於後方擺放刀械武器的倉庫內,還未發育完全的身軀,身體四肢筋脈全數遭人斬斷。身上的血早已流乾,他的臉上是極盡痛苦扭曲的駭人,有如受盡十八地獄苦刑的折磨後才漸漸死去。
“殺人啦!殺人啦!墨門有人死啦!”數十名年紀尚幼的弟子哭天搶地的放聲大叫,現場籠罩著一大片黑暗恐懼的哀號與失去同門師弟的痛苦。
“一大清早的什麼殺人?”負責新進弟子指導事務的墨皇豹前腳剛踏進尚武堂門口,地上那幾個血紅色的大字,一票師弟跪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哭嚎,他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混帳!是誰膽敢在天下九流之一的鉅山墨門行兇,到底是哪個師弟遭受不測?”
“程……程子讀……”
“怎麼會是他!”墨皇豹臉上表情大駭,心想今日可是墨門狂武最重要的晉升大典,程子讀是此次大會最優秀的三十名弟子之一,昨日又在大會上出了那樣的鋒頭。如此發生了這樣的慘事,殺人兇手是一定要查出來償命的,但眼下武林眾貴賓就在場上,我該怎麼稟報金劍流師父……?
現場無人注意到焉復兮與翟快兩人這邊,他們因目睹程子讀的死而傷心悲憤不已,此事也只有他們自己明白,子讀的死都是受到他們兩位牽連所致。
熱鬧非凡的墨門狂武大會最後一日,在眾人的期待下開始了。場上弟子各各瀰漫著歡喜躍雀的心情,唯獨金墨院尚武堂的弟子,人人臉色慘白陰沉的難看。
依照墨門狂武往年的慣例,第四日是上位弟子相互切磋彼此武學修為的大日子。鉅山墨門三經九兼的武學博大精深,弟子們各自有各自的領悟,平日間的較勁雖然有輸有贏,這其中也有暗自隱藏自身實力者的弟子。身為墨門的師尊們相當明白箇中道理,墨門狂武才是那些上位弟子在眾武林前輩面前,全力發揮自身武學高低的大好時機。功夫佼佼者藉此墨門狂武大會,不下山就能搶先聞名於江湖之中,這份難得的大好機會,試問誰能不心動呢?
只見場中數十位上位弟子打得激烈,武學程度完全不是大會前三日可以比擬的。五墨院眾子弟切磋了一陣,人人皆是有輸有贏,座上賓的魚鯉兒看他們打得火熱輕聲一笑,水藍色身影一躍上台。嘻笑道:“墨俠子門主與五劍流前輩在上,小姑娘我在底下一連坐了四天繁悶的很,見上台眾弟子一票皆是青年俊秀,想與大夥們活動活動培養一下九流間的感情。不知小姑娘家的小小心願,門主可否成全?”
眾人瞧她可愛天真,當下呵呵大笑點頭表示同意。
墨皇豹見她上台,以為魚鯉兒惦記著一月前的尚武堂爭端,特地上台要在眾人前挫他銳氣,只得悄悄的沒入數名弟子之後。
魚鯉兒抱拳回禮之後,美麗清秀的臉龐燦爛一笑,身形立即化出一道藍色光影直奔一名上位弟子面前。那名弟子不慌不忙,九兼外道的勁道──瞬間爆出團團猛烈之氣流,配合墨家拳法第八式八方墨集,朝四面八方轟出二三十團氣勁。那拳路雖快雖猛,但卻擊不中魚鯉兒身上分毫,只聽銀鈴笑聲不停在自身周圍傳來。遲遲捕捉不住少女的倩影。那弟子深感自己的顏面盡失,惱怒之下腰間武器三節鋼製長棍揮出,剛猛力勁搗的地上亂石碎屑飛起,險些砸中台下眾人。
“我是小女子呢,師兄末要傷了人家的新衣裳才好。”台下數名弟子忍不住一笑,該名師兄瞧她閃躲的私毫不費力,大喝一聲,舞出墨香星遙指。只見凌厲指法藉由手中長棍,化為力道更為猛烈的棍法,全數朝向魚鯉兒四面八方撲來。
沉水掌柔勁如一攤湖水,將鋼鐵長棍的力道巧妙的化開,魚鯉兒大呼一聲,心知該弟子體內氣勁翻騰。順著他手中長棍力道逐漸被沉水勁變緩之際,抓準一瞬間的空檔,以幻魚步接近該弟子身後拍出數掌。身軀一時受到掌勁的襲擊,止不住的往前挪動了數步,那弟子心知自己已敗,臉色難看的將三節長棍丟棄於台上不顧,咬牙退下了鉅劍場。
“如此小事就這樣輸不起,以後如何在江湖立足?”魚鯉兒輕笑一聲帶過,眾弟子瞧見對方只是一位女子之流,卻能獨力擊敗一位上位弟子,紛紛感到訝異與錯愕。
“魚姑娘,咱們又見面了。”出聲的是墨不包,他對於一個月前她與墨皇豹兩人交手之事,內心一直耿耿於懷。
“剛剛那名師兄似乎不想跟本姑娘交好,話說都沒說一聲就氣沖沖的下台。希望你能不辜負人家一片真誠的結交之心,千萬別又不告而別忡忡離去,讓小女子在台上獨守空閨。”
台下群雄聽她說的天真又帶點諷刺,皆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哈哈,魚姑娘外貌出眾又如此聰慧,想跟妳結交的青年才俊不知要排到幾條街外。”
墨不包知道她伶牙俐齒,不想與她有任何言語上的較勁。當下一個箭步飛了上去,人到手中長劍卻已繞到魚鯉兒的身後,刺出點點的銀白色劍花。魚鯉兒步伐飄移擺盪有如一尾被漁網捕獲的活魚,極力掙扎的想脫出漁網。要是讓你這麼容易跑了,老子我男人顏面何存?墨不包運起三經九兼的下迴經,身形快如擺盪的竹竿,右手長劍藉著這股擺盪之力擊向身法飄忽不定的魚鯉兒。
滿天掌影如撒落一地的落葉,魚鯉兒自知已無法閃避,魚龍沉水三游的沉水掌穿出墨不包的劍網,掌勢有如一群密不透風的大海魚群。墨不包見識過這套掌法的厲害,自知劍式無法穿破沉水掌的柔勁,立即往後倒退數十步,企圖逃脫沉水掌影的包圍。
脫離此掌法的攻擊範圍,這沉水掌就在無用武之地!墨不包早研究出對付此掌法的對策,只見數百道掌影在空中舞了一陣,無形掌影已慢慢散去。墨不包正當得意之際,卻感背後一道氣流襲至,綿勁透過柔軟細滑的掌心穿體而來。墨不包身子踉蹌向前數步,大驚之餘嘔出幾口的胃液,體內氣勁立即灌滿胸膛揮劍往後一指,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甜美如花般的笑容。
“妳……妳不是在我前方……何時來到我的背後?”墨不包驚訝地瞧著魚鯉兒,這話一出平白徒增對方的氣焰,滅了自身墨門的威風。
漲紅了臉的墨不包只能低頭回避檯面下眾師弟失望的目光,厚臉皮的說:“這……男子漢大丈夫有成人之美,昔日有孔融讓梨之美德,今日有弟子成全女子之禮德,在下雖敗猶榮已。”
墨不包自作聰明的一番話,惹得台上五劍流臉色鐵青難看,在場眾英雄心裏皆想……比試切磋輸了就輸了,扯到孔融讓梨的身上,這關你他媽孔融全家老小的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