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本想在两百多黑奴面前来上一次自由演讲,享受一下马丁路德金的的感觉,不过想象起自己用汉语或者英语冲着下面茫然的黑人唾沫横飞的讲着,而他们毫无反应的样子,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外语啊外语,看来学好外语真的很有必要!
虽然没人监督,但是,黑人们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的劳作习惯,和对新环境的畏惧,让这些黑人们一大早便起来,自觉的在甘蔗地里劳作。
这种自觉的精神让杨清深表敬佩。
和这些勤劳的黑奴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些留守在甘蔗园的文莱人了。他们只是在田间地头逛着,偶尔俯下身去拔拔草。更多的却是对着那些劳作的黑人大笑和疾言厉色的用文莱语说着什么。
杨清跟着徐进学了两天文莱语,虽然不系统,但是以他的学习和理解能力,将常用的文莱话学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骂人的话,更是学了个遍。所以,杨清隐隐能听懂这些文莱人说的什么话,尽是像什么“黑鬼”、“卑贱的奴隶”、“安拉的弃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蛆虫”这类咒骂的话语。
看到这种情况,杨清心头非常不爽。原以为这些文莱人是经验丰富的老农民,可以指点一下田间劳作,所以将他们留下来。可如今一看这些人的模样,一个个分明是老油条了。
“丁叔,过两天找个借口,将这些文莱人全部赶出去!留在园子里就是一群祸害!”杨清向丁居中说道。
丁居中却是有些诧异:“怎么,这些文莱人怎么了?”
“他娘的,这些蠢材一个个懒惰的不行,还辱骂我们买回来的黑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留在这里,也不知是不是那苏丹的眼线,还是清除出去为好!”杨清恨声道。
丁居中会意的点点头:“好吧!过两天便将他们赶出去!”
两天之后,丁居中忽然宣布有三十多枚葡萄牙金币被人盗窃,接着便带着刘立智徐进检查各个房间,以希望能找出贼人。最后莱人的房间中发现了地板有撬开的痕迹,在地板下面,找到了装着金币的钱袋。
因为这件事,丁居中将这些文莱人全部赶出去,并威胁说如果他们敢再回来,便将他们交给清真寺处理。
杨清自然没有去关注这些事情。如今,他正在到处联系能买到新鲜甘蔗的人。然而遗憾的是,甘蔗榨糖之后产生的价值,远远高于出售甘蔗本身的价值,即使是葡萄牙人,也不愿意卖给杨清新鲜甘蔗。
为了此事,杨清颇感到烦心。
陈家客栈内,杨清悠闲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白婷在客栈内忙里忙外,扫地、擦桌子、洗碗碟。轻笑一声,懒懒的向白婷道:“婷姐啊,你这儿忙内忙外的,简直把这儿当作自己家了,当心立信大哥心头不舒服!”
白婷俏脸一红,白了杨清一眼,嗔道:“他舒服不舒服关我什么事!”手中抹布一滞,直起腰来说道,“你倒是会支使人,把胖叔、丁叔还有刘家兄弟他们支使得团团转,自己倒在这里享着清闲!”
杨清斜觑着白婷:“怎么?心头你立信大哥了!”
“呸!”白婷轻啐了一口,丢下抹布,逃也似的离开。
而杨清,则是在她身后发出一阵无良的笑声来。
这时候,陈家客栈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来:“敢问杨清小兄弟如今是否身在客栈之中?”
杨清循声望去,却见一名穿着白色棉布长衫,手中纸扇轻摇,看起来分外儒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见到杨清的目光望来,这位中年人再次询问了一下:“敢问杨清小兄弟现在是否身在客栈之中?”
见这人颇有风度,杨清也不敢怠慢,赶紧起身道:“在下正是杨清,不知阁下寻在下有何事?”
这位中年人闻言,惊奇的上下看了杨清一阵,哈哈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夫李正尧,忝为广东会馆馆主!”
杨清一听完这中年人的介绍,立刻反应过来,李正尧?广东会馆馆主?不就是那位李家小姐的父亲?呃,不就是自己未来的泰山大人?赶紧向这李正尧行了一礼:“哎呀,原来是李馆主大驾光临,在下实在是不胜荣幸啊!来来,里边请,里边请!”
在李正尧进入客栈之后,杨清又扯着嗓子吼道:“婷姐,贵客上门,赶紧上好茶!”
白婷在后面听见杨清的声音,伸出头来,望了一眼堂内,又立刻缩了回去,着手准备茶水去了。
“诶,杨清小兄弟,这倒不必了!老夫此次过来,却是为了向你赔罪来的!”李正尧坐下之后,抚摸着下巴上的黑须,笑着说道。
“呃,什么小兄弟不小兄弟的!小子来文莱已经快两月了,还没有拜访李馆主,实在是罪过,罪过啊!李馆主乃是小子前辈,若是李馆主不嫌弃,称呼小子一声‘贤侄’即可!小子也好觍颜称呼李馆主为‘叔父’!”杨清满脸尽是灿烂的笑意,向李正尧说道。另外,心里还补充了一句,“若是称呼贤婿那就更好了!”
“好,那老夫便称呼一声贤侄了!”李正尧也会打蛇随棍上,立刻称呼杨清贤侄,“贤侄啊,前几日贤侄大张旗鼓买回黑奴时,被小女当街拦住,还险些发生冲突,实在是抱歉啊!今日本想领小女前来向贤侄赔礼,但那丫头死活不肯,所以老夫只好厚着脸皮自己来了!”
见李正尧说起这件事,杨清立刻说道:“原来李叔所说的是这件事啊!令爱心地善良、智慧可人、通情达理、贤淑温润,智慧与美貌并存、刚强与温柔同在,小侄怎会生气?”
即使是李正尧这位在商海中混了几十年,脸皮厚如城墙的人,听到杨清的溢美之词,也不由脸上微微泛红,心里嘀咕这莫非自己的女儿真的那般好?
正说着话时,白婷从后面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两盏沏好的茶水。白婷身后,陈达和也是托着一个装着糕点的碟子,慢慢上来。
然而,当陈达和看见这李正尧时,不由面色一变,冷哼一声,看了杨清一眼,将手中的碟子重重的搁在桌子上,便要转身离开大厅。
这种无礼的举动让杨清脸色大变,一股怒火在心头喷涌。自己在这里接待客人,而这陈达和却是这般无礼,难道自己还欠你陈家不成?这脸色给谁看?
正要发火时,却见李正尧向杨清摆摆手,却是转过头对将要离开的陈达和道:“你是陈昌利的儿子吧!”
陈达和转过身来,看了李正尧一眼,冷声道:“不错!”
“当年你们一家子初到勃泥,便冲撞了王臣业,将他手下的一位掌柜打了一顿。听说动手打人的便是陈昌利的儿子,也就是你了吧!”李正尧神色淡然的向陈达和问道。
陈达和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仍旧强撑着说道:“不错,那人竟然侮辱我们,当然该打!”
“该打?”李正尧冷笑道,“就在你打了人的第二天,王臣业便说要将你们逐出文莱。若非老夫极力为你们说情,你们真以为能活到今日,说不定已经沉海喂了鲨鱼去了!”
陈达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急急退入后堂,不再露面。
“呵呵,让李馆主见笑了!”杨清平复了一下心情,向着李正尧笑道。
经过这一插曲,李正尧也不想再留在此处了,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杨清道:“对了,听说你在四处收购新鲜甘蔗?”
杨清点头道:“是啊!小侄本以为甘蔗园投产,便能在当年获得产出,结果这甘蔗的生长期还真长啊!为了不让那些作坊、设备闲置,所以小侄只好先收购一些新鲜甘蔗!可是这文莱却找不到卖家啊!”
李正尧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怎么,这甘蔗不是用来榨糖的么?你买回新鲜甘蔗有何用途?”
杨清知道自己这些事在这为李正尧面前根本瞒不住,就像刚才一样,他敢于当着自己面训斥陈达和,定然是做了调查,知道这陈达和并非自己一路人。当下说道:“实不相瞒啊,李叔,在下知道一个方子,可以将甘蔗酿成酒,所以想要做这个生意!”
李正尧眼睛倏地一亮,追问道:“此言当真?”
杨清重重点了一下头:“当真!”
“好!”李正尧面露喜色,“贤侄若是不介意,这新鲜甘蔗之事,尽可包在老夫身上,老夫在马六甲、巴达维亚、马尼拉有几处甘蔗园,满足贤侄生产所需,应当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嘛,我也有个条件!”
“李叔请讲!”杨清知道像李正尧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所以十分干脆的让李正尧开出条件。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便是。
李正尧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若是贤侄酿出来的酒,广受欢迎,还请贤侄将酒交与我李家销售!”
杨清想也不想,立刻摇着脑袋道:“不可能!先不说在下正在兴建酒馆仓库,就算是没建,也不可能将销售之事尽付与一家!这岂不是自扼喉咙?”
李正尧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来:“好,有决断!有胆识!这样吧,我李家取三成,不管你生产了多少,我李家都要取两成!”
杨清立刻伸出手来,李正尧先是一愣,接着也微笑着伸出手来,两只手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啪”的响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