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文莱传开来。之所以这个消息能够传播得如此迅速,却是因为后面的那句话:“带着一口袋一口袋的金沙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文莱引起了轰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清身上,他们纷纷感叹杨清的好运,出去航行一趟便能发现产金沙的河谷。想当初,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在这婆罗洲上,组织了多支探测队伍,探测这婆罗洲的矿产,除了找到一些铁矿煤矿之外,连金子的影子都没有。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杨清能够走****运,说什么这消息指不定是杨清他们一伙人制造出来的,毕竟谁也没有看见那金沙。然而没过两天,徐进拿着十斤金沙来到了葡萄牙人开设的金店,要求从金沙中提炼黄金时,那些质疑的声音立刻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个不安分的人争相出海,也想在某一处发现金矿,一夜暴富。
这场由杨清带来的出海热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能走的都走得七七八八,这才渐渐平息袭来。
不过杨清可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和众人过了春节,将自己的事情安顿完毕,大年初五这天,他便带着礼物前去李家,给李正尧拜年去了。
李家的院子完全按照广东的地方民居所建,具有浓郁的广东特色。到达门外时,那门房见到杨清,立刻开了大门,带着讨好的笑容向杨清道:“杨少爷,你来了!唔,在下可是听说了,杨少爷你可是发现了一个金矿,每天日进斗金啦!”
杨清微微一笑,随手摸出一枚约莫二两的银子,扔给这位门房,径直进入到院子内。
得到消息的李正尧带着儿子李慎文迎了出来,杨清客气一番,与李正尧一道进入大厅。
进入大厅中,杨清这才发现原来李老爷子也在大厅中,自然又是见礼一番。
客套之后,杨清便直奔主题,先向李老爷子和李正尧述说了一下遇到的问题,最后直接问道:“李叔在文莱多年,路子宽,人缘广,不知李叔能否告诉小侄,是何人窥探小侄啊?”
李正尧看了一眼李老爷子,见后者面无表情,便笑声问道:“贤侄,老夫可是听说你找到一个金矿啊,不知可有此事?”
杨清见李正尧顾左右而言他,心头虽然微微着急,但脸上还是笑道:“什么金矿不金矿的,不过是在河中发现一些金沙而已!李叔啊,你还是先回答小侄的问题吧!”
李正尧尴尬一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贤侄啊,窥探你的人乃是当地土著,而能够驱使这般多土著的人,你说是谁呢?”
杨清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然而,李正尧又慢条斯理的道:“这人为何忽然要针对你,却是另有人在后面暗中推动!贤侄啊,你可知荷兰的东印度公司?”见到杨清点头,李正尧又接着道,“既然贤侄知道,那老夫也不再赘述。荷兰当初兴建巴达维亚城,颁布了许多政策吸引外来人助其发展,其中最多的便是我们明国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这巴达维亚繁荣昌盛,我们明国人可以说功不可没。然而,这些荷兰人见巴达维亚初步繁荣,便动了其他心思。贤侄可知,整个巴达维亚的小宗商品、日用百货流通,尽数被我同胞掌握,荷兰人便玩起了平衡之策,一面限制我们在那边的生意,征收高价税收,一面大力扶持当地土著,插手我们的生意。他们称之为‘以土制华’!如今,这个政策荷兰已经开始在南洋推广,而贤侄便是这些人的对象之一!”
杨清听罢,默不作声。他原以为这事情不过是文莱苏丹打压自己的开始,熟料将此事放入到这个时代,这个区域的背景中,竟然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这让杨清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明清时期发生在南洋的一系列对华人的屠杀。先是1603年在吕宋,西班牙人屠杀了三万华人,1639年的屠杀了致使吕宋岛华人基本上绝灭了,遇难华人共达22000一24000人。而第三次发生在1662年,第四次屠杀发生在1686年,这两次虽然被屠杀的华人人数较少,但也在数千人以上。在1762年,西班牙人对华侨实行第5次大屠杀,遇难华人近2万人。荷兰人同样数次迫害华人,先后杀害过数万华人。
想到这里,杨清倏然一惊,今年不就是1639年么,难道说今年就要发生第二次大屠杀?
一滴冷汗不由从杨清的额头上滑落。
当杨清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凉凉的晚风吹过,让他陡然一个激灵。抬头仰望天穹,只见天宇蔚蓝如璧,万里无云。将手中的马来剑一紧,杨清大步往回走去。
在塞加马河谷的战斗中,杨清他们缴获了土人的全部兵器,其中,九把马来剑是最重要的战利品。在后世世界公认的三大名剑之中,马来克力士剑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种是大马士革刀和日本武士刀。当年殖民者入侵南洋的时候,当地土人便是凭借这马来克力士剑多次击退他们,常常将对方士兵连人带枪砍作两半。
杨清手中的马来剑是那九把马来剑中四把直剑之一,其余皆为蛇形剑。吴归尘、刘立信、帕布罗三人手中各一把直剑,而剩余的几把蛇形剑则是被徐进、刘立仁等人瓜分了。
骑马返回甘蔗园,杨清本想找来马修斯问问对策,然而忽然想起这西班牙人屠杀华人尚未开始,若是自己一言道出,恐怕这马修斯也要心生怀疑吧!正犹豫间,那徐进忽地冲进房间来,焦急的向杨清道:“杨兄弟,不好了,那文莱苏丹派人来拿你去皇宫问话来了!”
杨清倏地一惊,拿人问话?难道这苏丹还准备动硬的不成?
出门一瞧,只见二十多名穿着墨绿色亚麻布衣衫,腰间悬着长剑的文莱武士站在庄园建筑之前,当头一人正冷冷的注视着门口。
见到杨清出来,这人用文莱语说道:“杨先生,苏丹请你过去问话!”
此言一落,那站在旁边的徐进和一旁围观的唐景立刻用一种愤慨的眼光看着这些人。徐进愤愤的向杨清翻译了一下。
而这时,丁居中和马修斯他们也齐齐赶来,一见这模样,便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上前阻拦的时候,杨清却是向徐进道:“告诉他,就说我现在进去换衣服。如果他不想苏丹看见我这副模样前去面见,那就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徐进翻译过后,那人沉吟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杨清重新回到屋内,随即,马修斯和丁居中也进入屋中。
“丁叔,你立刻去把吴叔找来,让他陪我一道去!马修斯老师,甘蔗园这边立刻进入到战备状态,火炮全给我上膛,所有武器挨着分发,我就不信了,这文莱苏丹还敢正大光明的攻击此处不成!”杨清心头亦是烦闷不已,冷冷的说道。
丁居中二话没说,转身出去,寻找吴归尘。而那马修斯沉默片刻,却是劝道:“杨清啊,你冷静一点,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若是文莱苏丹想要对付你,还用得着让你去皇宫么?直接贴出告示来,宣布你犯了罪,成为通缉犯,到时候你躲也躲不了,断不会冒险让你去皇宫的!”
杨清听了马修斯的话,慢慢冷静下来。沉默片刻之后,杨清还是坚持道:“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反正若是有人敢来向甘蔗园动手,咱们便一定好好揍他,不要留情!还有,马修斯老师,你不是有支雇佣军么?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雇佣请求!希望他们能在完成上一个雇主的任务之后,立刻来到文莱听从我的指挥!呃,老师,咱们这么熟了,这雇佣费用能不能打个八折啊!”
杨清、吴归尘,还有徐进三人每人配着一把剑,骑上马,跟着这些卫士便往皇宫方向走去。
进入皇宫之后,杨清发觉,房檐下那些侍立的卫士好像多了起来,而且个个神色冷峻,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杀气,看来是从战场上下来不久的士兵。
对面这样的杀气,普通人恐怕就会有些受不了,然而杨清却也刚好经历了尸横遍野的大战,还亲手杀了个人,虽然事后曾经悄悄吐过,不过这胆气也到磨练起来了。之时轻轻的看了那些侍卫一眼,杨清便目不斜视,自顾走路。倒是吴归尘在东张西望着。
来到一间大殿外,一名卫士示意杨清他们稍候,孤身一人进入殿中。不消片刻,这位卫士出来向杨清三人道:“苏丹陛下让你们进来!”
杨清和吴归尘徐进二人对望一眼之后,同时迈步,上了台阶,跨进大殿之中。
进入这间圆顶形大殿之后,迎面便看见那苏丹正穿着华丽的丝衣,端坐在一张椅子之上。
“杨清,你可知罪?”苏丹瞧见杨清,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用文莱语说道。
徐进赶紧在杨清耳边小声翻译了一下。
杨清心中猛地一惊,心念急转,终于抱拳作揖道:“在下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陛下言明!”
徐进也在此将杨清的这话语用文莱语说了一遍。
苏丹冷冷一笑,反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