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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莫怜望着一脸笃定的莫忧,不无担心地说:“这周氏娘家是大族,咱们还是别惹她的好。”
“莫姨娘不是叫我寻思出让王夫人将我嫁出宋家的法子么?我估摸着要是去西府闹上一场,王夫人便急着要将我扫地出门了。”莫忧眼里闪出一丝寒光,“不过,我是不能离开宋家的,我爹娘与大哥的灵位都还供在这里,我怎能抛下他们不管!”
“你别琢磨着又弄出什么惊人之举才是,如今老太太不在了,这府里头全是大老爷当家作主,若他被激怒,肯定会重罚咱们。”莫怜可不想因为莫忧闹事而毁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莫忧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莫姨娘且放心,我自会量力而行,不致让你受到牵连。好了,我也乏了,碧玉,送客吧!”说罢,头也不回进了卧房。
莫怜盯着她娉娉袅袅的背影,不禁心里一酸,只道她性情大变再不顾及姊妹之情了,无奈只得随了碧玉出来。碧玉将她送到东院小门口,才微笑说道:“五姑娘受了委屈咱们姑娘心里都知道,你别看她表面上冷冷清清似毫不关心,其实她心里不定有多难过呢!如今五姑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只可惜她一个姑娘家能力有限,若有什么做得不尽人意的地方,五姑娘还请莫往心里去才是。”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外人,哪就当真生她的气了?有机会还得劳你多多劝劝她,让她别总记挂着过去的事儿,要不然,这一辈子也别想过安宁日子了。”莫怜强笑道,又嘱咐碧玉仔细照料好莫忧的生活起居方才告辞而去。
莫忧此时躺在睡房里哪里能睡得着?莫怜那红肿的手就在她眼前来回晃悠,让她心烦意乱——那个周氏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竟用了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整治二姐!可怜二姐夫如今不在家,二姐连个倾诉的对象的也没有,巴巴地跑到自己这里来,本想着来吐吐苦水,却又无功而返,想来她心里也挺难过。只是自己若不狠心,以后她又怎么能跟那周氏斡旋呢?又怎能学会保护自己呢?这个二姐,自从嫁到西府之后,全没了以前伶俐的劲儿,连周氏这么一点小手段就将她弄得眼泪汪汪,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高傲不可小视的莫怜?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寻思出个主意来帮帮她。
碧玉回到莫忧睡房,看到她瞪大双眼倚在床头,不禁说道:“姑娘是为了莫姨娘的事而烦心吧?”
“碧玉,你跟了我几年了?”莫忧答非所问。“也有六、七年了吧?”
“奴婢到姑娘身边已经五年半了,不知姑娘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碧玉有些不解。
“我待你如何?”莫忧又问。
“姑娘待奴婢就如同亲姐妹一般,奴婢时时不敢忘记。”碧玉不知她所问何意,当下如实回答。
“那好,咱们明天就去做一件事儿来帮莫姨娘出口气,你可愿意?若事成了,将来少不得还要让莫姨娘感谢你。”
“倘若姑娘不是叫奴婢去杀人放火,只要奴婢能办得到的,奴婢一定尽力去办。”碧玉不知莫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毫不迟疑地一口答应下来。
“你且过来,我说与你听。”莫忧俯在碧玉耳旁低声说了一番话语,碧玉边听边点头称是,当下两人商议妥当,只等明天去实施这个计划了。
次日一早,碧玉准备妥当便唤莫忧起床,又备下各色精致绣品与时新籫花分几个锦匣子装好便往西府而来。
莫怜因得宋奕泓的宠爱,所以将她的房屋安置在周氏的左侧,紧挨着宋奕泓的主卧。莫忧与莫怜叙了几句家常之后便提议去拜访当家少主母周氏。莫怜见她一脸平静并无异常,当下也就答应下来,命碧环带路,一行人便往周氏房屋而来。
这周氏原是宋云禛在汴梁任上时为宋奕泓定下的一门亲事,倚仗着娘家世富,哪里将莫怜放在眼里?那日差了小红整治莫怜得逞,后见莫怜回到东府,还以为她会到王夫人跟前告状,没想到只个把时辰她便怏怏而返,想必是无人替她撑腰,不禁大为得意,又在丫头们跟前炫耀了一番。这日清晨,周氏才从床上起来,便听小红说莫姨娘与她娘家妹子备了礼物前来拜访来了,已在门外等候。周氏自嫁到宋家以来,通共只见过莫忧一面,依稀记得她生得妖娆万分让人过目不忘,没想到她竟会前来拜访,自然不便不见,只得命小红请她们进来。
莫忧一行人进了偏厅候着,不多时周氏已打扮齐整出来相见。莫忧见这周氏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段微丰,一张容长脸儿浓妆艳抹着几乎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了,尽管满头珠翠也及不上莫怜淡妆素裹,难怪宋奕泓不大亲近她。
周氏刚跨进门来,莫忧就已起身相迎:“少夫人安好!”周氏顾及脸面,当下也假作亲热地握了莫忧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早就听说姨太太屋里有个天仙似的妹子,今日一见,当真与那天仙并无分别,也不知将来哪家的爷能有福娶到你这么花朵一般的人儿!”
莫忧不卑不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任周氏牵着她的手儿,一面吩咐碧玉将礼品奉上,一面又对周氏笑道:“今日初次拜访大嫂,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周氏忙命丫头收下锦匣,又道了谢,又命丫头们上茶。几人分宾主坐下后,莫忧又叫碧玉捧上一个精致的白瓷大盖碗,笑盈盈地说道:“少夫人,我听说你特别喜欢甜品,所以今日特地托人做了一样小吃,听说既养颜又养生,味道也不错,甘醇可口,少夫人你尝尝,若吃得惯,我便叫人送了方子过来。”
碧玉恭恭敬敬地将这一碗小吃递了上去,周氏不禁脸色一变,以为莫忧要将自己对付莫怜的那一招现学现卖,当下便命小红接了。小红行动敏捷,手一触到白瓷盖碗便抢了过去,然后再递到周氏手里。周氏将碗接在手里揭开碗盖来看,就见里面大半碗蜜色半透明的浆状液体,闻起来有一股清香,很是诱人,当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莫忧见状,不禁笑微微地说道:“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周氏闻了香味便觉喜欢,心里又思忖莫忧兴许只是前来巴结讨好,当下便端起碗来小抿了一口,才吃进嘴里便“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一屋子的人当即如惊弓之鸟飞快地围拢过来,小红更是一个箭步扑到周氏跟前,紧张地问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周氏张大嘴巴连连呵气:“烫,烫,太烫了。”
莫忧也随着众人挤到跟前,看着周氏狼狈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却故作惊慌地说道:“该死,都怪我只顾着跟您说她甘醇的味道,竟忘了这是才出锅的,还是表面看起来没有热气其实滚烫的东西!唉,都怪我太大意了,还好您吃相斯文,要不然,还不得烫出满嘴的水泡来?”她边说边上前察看周氏的伤情,又命丫头们取了清水来给周氏漱口。
众人忙乱了好一阵方才安静下来,莫忧见周氏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心里暗暗冷笑,又告罪了一番方才告辞出门。
周氏心里又恼又恨,却又找不出借口发火,只得忍气吞声地任她去了。
出得门来,莫怜便忍不住嗔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是她告到彭夫人那里可怎生是好?”
“莫姨娘何必担心,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倘若真有什么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让你受到牵连,也正好趁机让她们将我赶出府去,于你于我岂不都好?”莫忧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想要达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