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任侠,好打抱不平,专做那劫富济贫之事。”谢帆回忆道,“有那么一日,我打退了一伙强人,救了一名女子。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抓那女子是为了一张玉符,这女子是一个出名的江湖帮派前任掌门收养之女,名唤陈妙涵,那掌门偶然得了这张玉符,听说里面藏有惊天秘密,因此被帮派中的小人所杀。那掌门死后,玉符自然落到那涵儿手中,因此惹来横祸。”
“那玉符究竟是什么东西?”辰月萱好奇道。
“我初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藏宝图之类的宝贝。我们两个亡命天涯一年多,所遇之事数不胜数,有一日,有幸见了一个奇人荆烟开除妖,这个过程中我两人帮忙不少,见那荆烟开十分正直,本事又高,便将那玉符拿出向他请教。”
李少征讥讽道:“有些人看似正直,有时却信不得,你太过鲁莽了。”
谢帆知道李少征意有所指,实为指桑骂槐,也不以为意,只是摇了摇头道:“如果世间还真有君子,烟开绝对是当之无愧。而且这玉符其实并不是什么宝物,不过却恰恰好是烟开所在的仙门的拜山玉符而已,得了这玉符便可以进那仙门,进了仙门若是筋骨可以,便有机会学得长生之术。可笑世人争来抢去,还宝贝之极,这玉符哪有什么秘密?即使得到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根本没什么可以研究的。”
李少征心中一动,摸了摸怀中辰月楼遗下的玉符,拿了出来,问道:“可是这种玉符?”
谢帆虚弱的笑道:“原来你也有一张,这玉符乃古岳剑派的拜山玉符,古岳剑派的弟子外出历练,遇到有缘人便会赠与一张,你是哪里得到的?”
李少征简要说明了一下,谢帆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后来与那烟开回到他所在古岳剑派,我资质勉强合格,便与涵儿一同进入了古岳剑派,与那烟开做了师兄弟。”
“再后来我们一起奉师命下山除妖,在追杀那妖怪的时候,不幸闯入一个神秘的谷地。在那里我们误入大阵,阵中蕴含玄阴地煞,十分歹毒,专伤人魂魄,仗着荆师兄的学识我们侥幸逃脱大阵。”
“但是在即将脱离大阵之际,我却看见一具骸骨似乎有个储物袋,我一时起了贪念,便孤身去捡那储物袋,烟开与涵儿怕我危险便跟了过去。怎知时辰却过,大阵自行换位,我们再次被困,待到再次出了大阵,我们才发现涵儿因为救我已经被阵法所伤,魂魄慢慢消散。”说到这里,谢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本是七窍流血,眼中顿时滴落几滴血泪,气息也孱弱起来,“算来涵儿也是被我所害,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她又怎么会如此?”
辰月萱大为感动,忧伤的道:“你炼这九转还魂丹便是为了救她?”
谢帆点了点头,盯着李少征说道:“不错,你们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李少征一朝被蛇咬,变得甚为谨慎,一时沉吟起来。辰月萱却是心软,哀求道:“征哥哥,他那么可怜,我们答应他吧。”
李少征叹了口气,便点了点头。谢帆大喜过望,心神激动,气血上涌,顿时吐了一大口淤血,他咳嗽几声,强行振作起来说道:“谢谢你们了。”
李少征终是心中不忍,关心的道:“前辈你还不如把这还魂丹服了,以后再练也不迟。”
“不计前嫌,宅心仁厚,你这小子倒是好心,有点像烟开的性格。”谢帆断断续续的笑了笑,“这九转还魂丹那有那么好练?我再去哪里寻一颗五行灵珠?再去哪里寻一件可抵挡天劫的法宝?北斗七星旗都毁了,我哪里找人再去祭练?难道你们再愿意我去害人?”
李少征不由得一阵沉默。谢帆面色苍白,说道:“我时间无多了,这八方离火、厚土精气与星斗之力所化的玄黄鼎、以及我身上的储物袋你都拿去吧,也算是我的谢礼。至于储物袋的使用方法,得需要你体内有真元,我先把功法取出,里面应有尽有,你看了便清楚。”
谢帆右手一招,在怀中飞出一个储物袋,把那八方离火,玄黄鼎收了进去,再从中招出一本线装书,然后平平的飞到李少征面前。李少征这才吃了一惊,知道这人虽然奄奄一息,要杀自己也是易如反掌,还跟自己说了那么多,显然都是真话了。
谢帆看出李少征眼中的骇意,嘿然一笑,笑声越来越小,双眼一闭,泯然长逝。
李少征将储物袋与那功法收入怀中,对谢帆生了几分敬意,与辰月萱纳头拜倒,口中说道:“前辈既然信得过我,我李少征承君一言,定不负所托。”
两人拜毕,觅了一个天劫所劈出来的大坑,把他埋了。新坟旧土,李少征觉得有几分萧索。时值秋天,凉风卷起,扫了一地狼籍,昔日的庄园美景已经不在,只剩得一片焦土瓦砾,更是让人不胜唏嘘。
两人站在坟前,沉默良久,正待离去。忽然听得一个苍凉的歌声唱道:“秋风翟翟,以阴以雾。涉彼深涧,言采其蘋。于以用之?奠我父母。秋风瑟瑟,以霾以露。涉彼行潦,言采其蘋。于以用之?葬我父兄。秋风萧萧,以云以雨。涉彼水濱,言采其蘋。于以用之?葬我兄弟……”
这歌乃行军拜祭之歌,此时唱出,只觉歌声幽咽,如泣如怨,教人心中升起一股悲意。两人顺着歌声看去,却见朱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旋在空中,唱了半响,忽然一头栽下,倒地不起。
两人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去,却见朱飞奄奄一息,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终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朱飞见了两人前来,挣扎爬起,说道:“我本命真血掌握在主人手中,主人一死,我也身去。但是我并不怪他,他拿当兄弟看的,从不亏待于我,这一死也是死得其所,麻烦你把我葬在他身边,或许来世还能跟他做个兄弟。”
两人看了一眼,一时无语,再待想说些什么时,发现朱飞早已身绝。两人心下叹息,只得把朱飞埋了。一夜连葬两个,只觉生命如草芥,两人一时黯然,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坟头,仿佛两座墓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