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痛哭了一阵,缓缓的站起身来,利剑直指李少征眉心,一字一句大声喝道:“李少征!你这人残杀同门,天地不容,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好计谋!”
李少征轻轻的说了一句,看着剑尖寸寸递进,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他,眼神清澈,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王玄恍若未闻,剑尖仍然缓缓刺去。荒野之间,岚风飒飒,两人一个安静的盘坐着,一个笔直的站着,除了王玄手中的宝剑和脸颊上晶莹的泪水,二人都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一切诡异而平静。
“呮”随着一阵刺耳牙酸的割风之声,一团红光自天际射来,毫厘不差的撞在王玄剑尖之上。一个声音琅琅的道:“王玄,住手!倘若这人真的犯了门规,残害同门,自有门规处理,你万万不可误了自己。”
话音刚落,忽然天际五道虹光激射而来,瞬间降落在两人之间,为首之人白衣胜雪,须髯郁然,丰姿标格,举止大方,正是古岳剑派掌门魏弘文,后面分别是黑水峰峰主周书瑶,离火峰峰主吕君笙,还有两个黄袍弟子,却不知道是谁了。
王玄一见这几人,马上将宝剑丢到一边,伏在地上哭道:“掌门师伯,弟子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残害同门,却无力制止,还望师伯给两位师兄主持公道!”
魏弘文瞧了李少征一眼,见他盘坐在地上,鲜红的血水慢慢自发髻渗落,手中依旧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脸上无喜无怒,正平静的看着众人。
魏弘文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玄你镇定点,将事情详细说出来,老夫自会处理。”
王玄哭道:“弟子除了时常与程道蘅与秦天杰两人出来游玩,便静心修炼,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怎么知道这日,我约两位师兄游荡到此,忽然这厮半路杀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秦师兄拉入土中,拧断了脑袋。我与程师兄自然大怒,认得他是厚土峰弟子李少征,便上前责问他,为何残害同门,让他一同回派中请前辈处理。这人也是应允了,但待我们转身之际,谁知……谁知……”
王玄神情激愤,泪流满面,右手颤抖的指着李少征,恨恨的道:“谁知他不知什么时候拔出一把飞剑,趁我等不备,一剑便把程师兄也结果了,若不是我机警,只怕也难逃毒手。”
王玄说罢,又大哭了起来。魏弘文面色一沉,说道:“你可说的是实话?”
王玄一怔,又伏倒在地,委屈的道:“弟子的话千真万确,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无半分虚言!还望掌门师伯主持公道。”
周书瑶不忍的道:“掌门师兄,这王玄素来宅心仁厚,忠厚淳朴,应该不会说假。记得上次他参加切磋大会,别人都是生死相搏,不留半分情面,这王师侄却处处留情,出手有度,不曾伤过一人,想来必是个诚信君子。”
后面两个黄袍弟子稍微年轻的也道:“师傅,弟子也可以作证,王师弟与秦、程两位师弟向来交情深厚,自然不会残杀同门,杀人凶手必定是这李少征莫属。”
另一个中年黄袍弟子说道:“师傅又何必怀疑王师弟?这李少征,弟子也曾略有耳闻,乃是谢帆师叔在外面招收的弟子,谢帆师叔昔年曾经赢得切磋大会,得了一把分光飞剑,正是程师弟身上这把。更何况他手中尚拿着秦师弟的人头,此人杀戮成性,绝不可姑息。”
魏弘文对三人点了点头,对李少征厉声喝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有何话要说?”
李少征沉默半响,说道:“他们要杀我在先,弟子不过是自卫罢了。”
王玄一听,跳将起来,怒喝道:“胡说,若是我三人要杀你,凭你的修为,哪能轮到你逞凶?若非我等敬畏门规,不敢擅自处理,一早便了结了你这个魔头了!”
魏弘文止住王玄,沉声对李少征说道:“我派门规虽简,却素来森严,谁人敢轻易违反?即使他们要杀你,你找师傅或者师兄庇护便是,为何一定要杀人!难道你就不把门规放在眼内么!”
“弟子无话可说!”
王玄怒道:“好一个无话可说!掌门师伯,这魔头根本毫无悔改之心,不如斩了,以慰两位师兄的在天之灵!”
“闭嘴!如何处理老夫自由分寸!这世间哪有人无缘无故杀人?你们与他的恩怨老夫也懒得追究,只要违反门规便门规处理。”魏弘文叱道。
“至于你!”魏弘文转头沉着脸对李少征说道:“无论你杀他两个有天大的理由,既然已经杀了人,便要受到门规的处罚!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李少征见魏弘文居然不相信王玄的一面之辞,秉公处理,心中暗暗感激,心悦诚服的拜伏在地。
“按本派的规矩,因私怨杀人虽罪不至死,但是也要毁掉一身修为,抛出山门,生死天定。你可心服?”
李少征叹了一口气,说道:“弟子心服。”
“很好!吕峰主!执法堂不在此处,这刑法便由你代替执行。”
“谨遵掌门师兄命令!”
吕君笙自魏弘文身后步了出来,冷冷的对李少征说道:“你可准备好了?”
李少征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吕君笙面色一沉,手中暗运离火真元,蓦然一掌拍落李少征小腹之处。一股庞大的离火真元突然涌入气海,势不可挡的撞向小腹中的灵根,李少征的灵根顿时寸寸粉碎,猛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直挺挺往后一倒,便昏死过去,自始至末都未曾喊出一声。
“果然是条好汉!”吕君笙赞道。他虽然容貌俊美,却从来都以男子汉自居,最厌恨别人用色迷迷的目光看他,见李少征如此硬朗,不禁衷心的赞了一句。
吕君笙说罢,手中却不容情,又是一股真元送去,将李少征从地上卷起,一下子抛入茫茫云海,须臾便已不见,也不知道落在何处。
魏弘文见此间事了,便吩咐那两名弟子与王玄处理后事,然后便于周书瑶、吕君笙驾起三道虹光,径自去了。
“掌门师兄为什么不相信那王玄的话?”路上周书瑶终于再也忍不住,出言问道,“我觉得他所说皆入情入理,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没有什么不当?”魏弘文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指前方山腰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周书瑶与吕君笙顺着所指用天眼看去,不由都脸色一边,周书瑶怒道:“五金峰的镜心符?这王玄好生大胆,居然把我们也计算在内!师兄刚才为什么放过这欺师灭祖的弟子,却把那叫李少征的少年处罚了?”
魏弘文摇头苦笑道:“我放过王玄,是因为证据不足。我处罚李少征,因为他的确杀了人。身为掌门便要事事秉公处理,教人信服口服,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谨慎,我们古岳剑派恐怕便要重蹈当年覆辙。”
“当年覆辙?”吕周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大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