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然,一个专科院校的大二学生,和大多数混日子的人一样,我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游戏。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是一个小偷。我做贼的时间有两年了吧,从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转眼之间被偷掉半年生活费之后,我就彻底对这个社会产生了仇视的心理,看着警察无关痛痒的做着笔录,我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的感。短短的几天就使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人情冷暖的世界。我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说这件事,父母只会认为我变相的向他们要钱,也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凭着自己在县城里混的经验,我很容易和这里的小混混成为了朋友,期间我变卖了手机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用来拉近和这些混混的关系,接着便开始了我的偷盗生涯。我们一般在公交车站和火车站附近活动,几个人互相掩护专找单身的旅客下手。刚开始的时候我偷的心安理得,心想我也丢过东西也没人帮我要回来,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活该你们挨偷。但是后来开到那些被偷的人伤心欲绝的情景使我越来越觉得不安。尤其是上个月我的好朋友小安因为偷盗失手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继而判刑坐牢时,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所走的这条道路。
小安是我在这座城市交的第一个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认识了他。我们曾经一个馒头掰开吃,一瓶水分着喝,一张破床挤着睡,我也是他唯一一个诉说心事的人,我拿他当朋友,他更拿我当兄弟。记得我们结拜的那天,都喝了很多酒,他断断续续的和我说了很多,从他的话里我才知道他受了如此多的苦。小安的父母在他10岁时候离异了,谁都不想带着孩子生活,于是他就像讨人厌的寄生虫一样带着妹妹徘徊在各个亲戚家里,周围的小朋友都欺负他,成长的过程里受尽了各种欺凌也看透了世态凉炎......换做自己我都不敢想象是否能坚强的活下来,或许半路就放弃了。但是为了他的小妹,他都默默的忍受下来。后来他做了小偷,将妹妹接出来日子才好过些了。但是小偷也不是好当的,看着他身上的伤疤就不难想象出他被殴打的次数。这两年的小偷生涯也使我磨练出了一副看人的本领,很多时候只需一眼我就能大体看出这个人的性格、背景、经济情况。我从来没有失手过,除了我十分小心身手快之外,我的学生身份也给了我很大的伪装,再加上每个月我们都会给车站附近的片警送去月俸,所以一般来说我们失手的概率很小。一般我们只偷外地旅客的东西,这样警察就不会没事盯着我们了。小安出事的那几天恰逢市里举行严打,之前没有收到消息,所以很多的同行都失手了。但他们有关系,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小安没有人会帮他,大家只会落井下石的欺负他,为了严打的成果小安变成了牺牲品。而那几天,我恰巧有事回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躲过了这次严打。
我回家是因为奶奶病重,胃癌晚期。当我听到这四个字时,浑身像是被冰水从头到脚的浇了下来。知道奶奶生病的第2天我就赶到了家里。我依稀记得奶奶苍白虚弱的脸,和冰冷的干枯的颤抖无力的握着我的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很多时候我都主动的删除了这段记忆,每当回忆至此,悲伤便会一点一点的蔓延而来。奶奶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她说孩子,奶奶相信你是有出息的,不要向你的三叔一样,咱们走正道。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总会止不住的流下来,三叔是奶奶最疼爱的孩子,就像疼爱我一样,但是三叔他更加的睿智聪明,曾被认为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也是最有希望重振家族的人,可是谁想却走上了走私的这条不归路,至今还呆在监狱中,奶奶的葬礼也没能参加。后来听说三叔知道奶奶的死讯后在监狱里痛哭流涕,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连连自责是自己害死了奶奶。
突然之间,全家最关心我的奶奶就这样走了,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常,我暗暗告诉自己要坚强。从家里回来,我去牢里看了小安,他瘦了很多,一再的叮嘱我远离这一行,并嘱托我有时间多去看看他的妹妹。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我答应你,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代你好好照顾她。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这几个月期间我去找过小安的妹妹两次,一次是帮她搬回她姑妈家去住,不过通过第一眼的印象,我感觉她的姑妈很势力,小安妹妹的以后的生活肯定好不到哪去。第二次我给小安妹妹送银行卡,这两年不多不少攒了一些钱,我给她办了一个卡,每个月给她打点零用钱。临近暑假的时候我找了份兼职,在酒店里给人做服务生,虽然累点,钱也赚的不多,但是这钱赚的踏实,毕竟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花起来也心安理得,更重要的是我在这里遇到了师傅,另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这是后话以后再提。
在酒店里干了一个多月就干不下去了,大堂王经理一直给我小鞋穿,后来我气不过就不干了,心想离开学还有几天出去到处玩玩也不错。在辞职的第三天我告别师傅来到车站想到处走走,可是去哪呢,去看天安门还是去爬泰山,我看着显示屏上的地点琢磨起来。
这时警笛大作,安静的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纷纷涌向警车的方向。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凑凑热闹,挤进人群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外地女孩的包被偷了,女孩一直蹲在那里哭,警察则熟练的到附近角落的垃圾箱里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几个被掏空的钱包和一些证件,然后拿过来让那个女孩辨认,女孩抹了一把泪然后翻找了起来,找到了几个证件,但是钱和手机都没了。警察又拿出纸笔来做起来无聊的笔录,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笔录的内容,无非就是事情经过,丢的手机型号价格,钱的数量......做完笔录警察就走了,正所谓来的快去的也急,只剩下女孩独自一人站在车站门口发呆。这时人群也慢慢的散去,对于这些看热闹的心情高过一切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他们生活的调味剂罢了,其实就趁刚才人群拥挤的时候我就能轻松地拿走5个包,估计再过一会儿当他们从看热闹者变成受害者时的感觉应该很爽吧。我冷笑着看了看人群,心想要不是答应了奶奶和小安我才不会放过你们呢。
女孩孤单迷茫的站着车站出口,我心里突然产生了很强烈的想帮助她的感觉,当然女孩子长的不错,这只算是充分不必要条件吧,我慢慢走近她,从钱包里拿出了300块钱递到她的身前,说“给你”。
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或许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吧。她没有接钱,我拉起她的手把钱塞在她的手里,说:“不要感谢我,我也不是好人,记得这钱要还的”。说完我转身就朝公交站牌走去,经过这件事我也没心思出去玩了。刚来到站牌下,那个女孩就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我转身看着她,她抬头看着我,我感觉很奇怪,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怎么还你钱呢?”顿了一下她说:“你放心,钱我一定会还的”。
噢,原来如此,我拿出钱包找了一张卡片给她,这张卡片是我前几天刚放进去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顺便又抽出200元给她,她接过卡片,看也没看我递过去的200块钱,转身走了。临走时说:“你是个好人”。额,好人?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回去之后师傅很奇怪的问我怎么没走啊,我说舍不得师傅你啊,顺便说起这事,师傅说我傻,但是看得出她对我的做法很认可。既然留下来了就要找个地方住下,学校宿舍假期里不开放,租房又太贵,于是师傅让我住在她男朋友开的超市里。顺便在超市里帮帮忙,这样也好,还有一星期就开学了,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晚上想起女孩子的话,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一直以来我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但说到好人,我也算不上,以后努力做个好人吧。做个好人,我喃喃的对自己说,然后转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