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杰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不敢进去,一来时机还没成熟,二来是担心那少女无意中坏了他的好事。他只盼那少女自己离去。这会眼看那少女是不会自己离开的了,而时机也已经成熟,再不进去就再没机会了。颜文杰丢掉顾虑,大模大样地提着个礼盒走进李府,四下看了一眼,故作惊讶,奇道:“咦,世叔,这是在干什么?”
颜文杰眼睛紧紧观察着李员外的动静,左手藏在背后,拼命地打着手势。楚辞还以为他是在朝自己做什么暗示呢,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听到身旁的少女轻声喊了句“哥?”,接着飞快地伸手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楚辞是却是听的真真的,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浓眉大眼,长相威武;一个横眉竖眼,气势泼辣,两人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李员外倚靠在厅门边,看到颜文杰,又多了分火气,小雅要不是死心塌地的要跟你,我至于急着替她选婿,以致引狼入室么?他怒道:“颜文杰?你又来干什么?老夫不是跟你说了,我们李府不欢迎你么?”
“世叔,小侄没别的意思。只是听闻香雅近日就要成婚,是想来见见她!”颜文杰不动声色的走到楚辞面前,躲开李员外的视线,伸手拉了那少女一把,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阿钰,你来捣什么乱,快放开楚公子,自己先回去!”
那少女也知道自己身份不能暴露,她身子不敢乱动,僵地紧紧的,眼珠都不转一下,小巧的嘴巴轻轻启合,声音很是僵硬:“哥,我是来帮你的,只要我把这姓楚的名声搞臭,雅姐姐跟他就成不了亲!”
楚辞看这少女的演技破像后世某些文艺动作片的女主角那般生硬,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更是没了顾忌,学着她绷直身子的样子压低声音,调侃道:“姑娘,我是帮你们的,我们是一伙的,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楚辞一脸正经地眼望前面,眼珠都不带动一下,那几句话也像硬生生憋出来的一样。少女明白他这是在嘲笑自己,哪里还肯放过楚辞,手上一紧,那把剑又晃了几下,割断了楚辞几缕乌丝,示威性地吹到楚辞眼前。楚辞倒是无所谓,这身头发本就又长又多,少了几根根本就看不出来。倒是颜文杰看到了她的动静,趁李员外没注意,转头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少女踹了楚辞一脚,心不甘情不愿的抽开了长剑。
“唉,……还有什么好看的?你回去吧,不要看了!唉……老夫这是遭的什么孽啊……”李员外显然是拿眼前这个死局没有办法——不退婚,女儿就要嫁给楚辞;退婚,流言蜚语满天飞,也许女儿就要一生守寡了!说起话来也是唉声叹气地带着无限的哀叹。
“怎么了?世叔,香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见见她啊!”颜文杰一边使眼色威胁妹子赶紧离开,一边装作焦急的样子,上前几步急切地问着。
楚辞长剑离颈,在一旁乐得悠闲,有趣的看着这兄妹俩:爱情真是使人疯狂啊,这么个七尺大汉在爱情的驱使下,戏演得比妹妹好多了!妹妹呢,嗯,身材很不错,练过武的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嗯,就是性子凶了点,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想到那把剑,楚辞哆嗦了一下。嗯,这大唐朝的兵器管制还真松懈,以后行事可得小心点,要是真被人削了块肉,没权没势的,还真是没处伸冤去!
“唉,不见也罢,徒增伤心!只怪老夫当初瞎了眼!”老头心灰意冷之,对颜家的防备不由也放松了下来,心中隐隐还有了些后悔。这颜文杰跟女儿从小玩到大,人也长的相貌堂堂,又是个重情重义的有为青年,自己要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真让他做了自己女婿,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嘛!
“世叔,到底怎么了?”颜文杰踏前几步,不依不饶地问道。
“文杰呐,我家香雅跟你是有缘无份!难得你还有这份情谊,唉,只怪老夫有眼无珠。你回去吧……”老头摇摇头,亦步亦趋地往厅内走去。
“文杰!你……你来了?”时机到了,早已等待多时的李香雅从后院奔了出来,声音有几丝颤抖,显然非常激动。颜文杰回头,疾步相迎,两人紧紧抓住对方的双手,不肯松开。
李员外听得女儿声音,停步回头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心里满是苦涩,哽咽道:“小雅,你都听到了?”
李香雅点了点头,继而想起什么,挣开了颜文杰,哭着亦步亦趋地走到李员外身边,两父女相拥而泣,哭道:“文杰,香雅就要嫁作他妇,已经不是从前的李香雅了!你走吧!”
颜文杰被她撇在一边,大叫道:“香雅,我知道,我就是来祝福你的!可,你为什么要哭,世叔、还有他们,这又是是怎么了?你说呀!是这姓楚的对你不好么?”说着狠狠盯了楚辞一眼,凶巴巴的样子,作势就要冲过去。
“没有,没用的。”李香雅哭着喊道:“文杰,你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
颜文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李香雅:“不,香雅,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
李香雅似乎是要他死心,缓缓摘开面巾,露出了脸上那道疤痕。缓缓问道:“是吗?就算是这样呢?”
“啊,怎么会这样?香雅,怎么会怎么样?”颜文杰如同那天初见这道疤痕的众人一样,似乎也被惊住了,好一会才呼天抢地起来,几乎是爬着走了过去,搂过李香雅,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深情款款,泣道:“没什么,香雅,无论是你再怎么变,你也是我心中那个完美的李香雅!我会一直等你!”
这也太俗套了吧?楚辞大汗,转过头去偷笑了两声,却见那唤作阿钰的少女紧紧盯着李香雅两人,眼睛红肿,泣不成声!楚辞心中又是一乐:看来,这琼瑶剧对所有年代的少女都是通杀啊!嗯,还少一个强拆鸳鸯的恶棍!
楚辞强忍住笑,冷冷地哼道:“颜公子,你这样子抱住我的未婚妻,似乎有些不妥吧?”“铿”的一声,利剑出鞘,楚辞刚说完,脖子上又多了把剑,拜托,刚才怎么就没让颜文杰把他这宝贝妹妹赶走呢!
李员外看着女儿跟颜文杰互诉衷情,更是一脸凄苦,心中暗责自己识人不明。听的楚辞喝问“未婚妻”三个字,心里一动,已经有了主意。李员外打起精神,问道:“楚辞,老夫知道你想要什么,哼!三千两银子换你一纸休书如何?”
颜文杰心里暗喜,却故作吃惊,脸上扬起错愕的表情,看着李员外,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世叔,你是说……让楚公子休了香雅?那……世叔,我可以……可以……”
“哼,只要小雅退了婚,以后你们怎么办,都随你们!不用再来问我!楚辞,你到底答不答应,五千两?一万两?”
楚辞很想说再加点,可脖子上那把剑却越来越紧,楚辞无奈地说道:“李老爷,你看我不答应成吗?我家这只母老虎……啊……”
楚辞嘴上无奈,心中却是窃喜,他原本是想让人假扮自己娘亲揭穿自己的身世,让李员外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个时候让颜文杰出场。在李员外眼里,颜公子当然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只是听李小姐要成亲,过来见她最后一面的!然后让他们上演这么一段琼瑶剧打动李员外,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有眼前这颜文杰的妹妹的出现完全出乎了楚辞的意料!这母老虎不就是颜家么?楚辞邪邪的想道,不会是颜文杰故意让他妹子来这里给他未来岳父压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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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仙楼,天子一号房,颜文杰高高举起酒杯,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说道:“来,楚兄弟,这杯颜某先敬你!这次颜某多亏了楚兄弟的妙计,我跟小雅才能好梦成真呐!”
选婿之事已经过去十好几天了,李员外怕节外生枝,引起什么流言,选了个最近的吉日就把喜事给办了——只不过新郎官从楚辞变成了颜文杰而已!而楚辞,他根本就不用写什么休书,只是拿出那两张没盖印的婚书,就换了李家一万两银子。李员外看得瞠目结舌之外,才算是明白自己早已经掉进了楚辞的圈套里了。好在李员外还算守信,倒也没为难楚辞,任他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李府。
楚辞回家把事情的原委详细的说给了楚母听,当然有些事情却是经过他精心润色才说出来的了,例如那一万两银票、那位持剑少女……楚母虽然不满楚辞骗人,可一来,有刚刚回家的楚甜帮着说好话,二来,楚辞也算是撮合了一段良缘,在做好事,楚目倒也就没怎么怪他!
楚甜跟着楚母回了家,这几天在家里跟卢卉这小丫头混在了一起。卢卉跟楚辞的那点事也就都被她给逼问了出来。只有卢卉那小丫头,那天她偷偷的向楚母告密,心中始终忐忑不安。虽然楚辞后来也没有说什么,可也就是因为,楚辞既不来说她,也不来跟她解释那少女的事,让她心中更是不安,所以几天来都不肯到楚家去。
楚辞为了摆脱上学的痛楚,推说上次帮了颜文杰的忙,颜老爷看中了自己的才华,请自己去他家里陪颜少爷读书。这颜家也是长安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颜老爷那可是王府里的官!能得到颜老爷的赏识,比楚辞自己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可要有前途的多。楚母当然不会阻扰儿子的大好前程了,任由得他在城里打混。
这下好了,书院不用去了,楚辞却是成天在城里晃荡,晚上或回小四家去,或随便找个客栈住下,权当体会这大唐朝的人文风土了。这日刚出小四的家门就被颜文杰拦住,说请他去聚仙楼喝酒,权当谢媒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