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张半仙在城东摆摊,颜文钰被他忽悠的傻乎乎买了瓶延年益寿的仙丹,兴高采烈的拿回去献宝,哪知正在病重的娘吃了后竟然上呕下泄,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才被回春堂的罗大夫救醒了过来,原来所谓的仙丹只是普通的药丸而已,跟罗大夫先前配给娘的药一冲,自然引起了病情的反复,害的颜父把她一顿好骂。
整个长安东市谁不知道她颜大小姐的威名,居然行骗骗到她头上来了!她气冲冲地去找那卖药的张半仙,已经人去摊空了,跟旁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张半仙只是偶尔去城里卖药,平日里都在栏江镇。真是巧了,昨天刚好也打听到那大混蛋楚辞的家也在栏江镇。颜文钰骑着马就想着去栏江镇把他们俩个一块儿收拾了。
只是不想到这里的乡民可恶之极,颜文钰只是见那张半仙又在这里摆摊骗人,出面揭发他,这些愚民非但不信她,还口口声声说她胡说八道。颜文钰气不过,习惯性的就要拔剑示威,那些愚民却浑然不惧,冲上来就把她围了起来,那张半仙更是倒打一把,竟然说她是妖女下凡,要抢自己回去炼药什么的。
那些愚民就还真把颜文钰当妖女,呼街窜巷的四处叫人来抓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红马就被那张半仙用诡计给围了起来,没办法只好独自逃了,身后追着一群喊打喊杀的刁民,她半路上又崴了脚,跑累了躲到个巷子里,迷迷糊糊地好像被个小姑娘藏到了草堆上。
颜文钰梦中重复着刚才那些事,已经出了身冷汗。接着那楚辞竟然也凑到面前来了,嘿嘿笑地那么阴险,就那么阴阴的凑了上来,那张臭脸都快凑到她鼻子上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颜文钰怪叫一声,随即惊醒过来,怔了一会,长出一口气:好可怕!还好,恶梦而已!
颜文钰动了动身子,身上盖着的灰色粗布棉被,总算还整的干净,不至于让她一个大小姐太过嫌弃。屋里昏黑昏黑的,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立在破旧的桌上,屋里空荡荡的,除了那张桌子就只有身下这张木床,借着那昏暗的灯光,颜文钰四下看了看:这是一间破旧的乡下土房,墙上泥土这里剥落一块,哪里被老鼠啃个大洞,整个房子只有一个木雕窗户,一块撕烂的麻布封在上面,被夜风吹得一颤一颤的呼啦作响。
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颜文钰的目光飘向了那唯一的一扇门,这分明是间普通贫寒乡民住的房子吗,是了,昏过去之前好像是见过那么一个乡下小姑娘来着?是她救了自己?
“啊,姑娘你醒了,来,别急着起来,大夫说你脚骨折了,不要乱动,小心伤了骨头!”楚母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看颜文钰要爬起来,赶紧放下手上的汤药,扶着颜文钰靠在炕头上。
“大娘,这是你家?那是你女儿救的我吗?这里是哪里?啊……”眼看进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娘,颜文钰想起来行礼,不小心又触动了脚上骨折的地方,一阵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又痛呼了一声。
楚母趋前几步,扶着颜文钰半坐起来,拉过枕头靠在床背上,心疼地说道:“姑娘,你可不要再动了,这骨头伤了可不是小事,得慢慢养着。”看她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楚母想起她问的话,说道:“呵呵,姑娘,这里呢是栏江镇的楚家庄,你呢,现在就在我家,你别急着起来,你家是城里的吧?你放心,辞儿已经去寻你家人了,这里离城里很近,说不定你家人马上就会找来了!”
“你儿子?大娘,是你们救了我啊。”颜文钰撑起粉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下来,道:“大娘,小女子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呃,对了,大娘,你刚才是的辞儿是你儿子吗?那我是他救回来的了,他在哪里呢?我要问问后来我的小红马怎么样了?“颜文钰想起自己的宝马,不由焦急起来,双手撑床,挣扎着就要下床。
楚母赶紧按住了她,劝道:“姑娘,天都黑了,你伤着腿骨,这会能去哪啊?你放心好了,我们这地儿的人特实诚,没人会要你的马的,等你家人来了,让他们去找就是了。哦,对了,辞儿啊说他城里叫你家人来接你,你们认识吗?姑娘,辞儿也没跟我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家住哪里?”
颜文钰透过那扇破窗能看到屋外黑蒙蒙的一片,不得不放弃了下床的念头,重新靠坐下来。心里虽然对楚母对这地方的人的评价很不以为然,却不好在她面前说起来,只得拣她后一句话答道:“大娘,我又没见过你儿子,怎么知道认不认识他?不过,我很少出城,在这地方也没有认识的人,你儿子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里呢?大娘,你儿子在城里读书吗?”在她印象中,倒是见过几个家住城外的寒门学子,却是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
“是啊,辞儿就在太康书院读书,辞儿一向很用功,已经有功名在身了,就等着今秋大考呢!,姑娘怎么知道的?”楚母说起楚辞来,一闪一闪的昏黄灯光印忖下,楚母脸上母性慈爱的光辉显得更是温馨。颜文钰不由地也受了一丝感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语气已经亲热了许多:“呵呵,大娘,你儿子这么努力,一定能高中的!大娘,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楚母听得心花怒放,拿起那碗汤药上前去喂:“辞儿他当然叫辞儿了,呃,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我儿子他姓……”楚母说话还没说完,门外冲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裹着风把那盏油灯吹的一闪一闪的差点就给灭了。
“啊,伯母是吧,您好啊。我姓颜,叫颜文杰,我是来接小妹的,诶,文钰,你都醒了怎么还赖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啊?呃,伯母,不好意思,您看,唉,您一家人救了小妹,小侄还没给您道谢呢。”
进来的正是颜文杰,他一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文钰的脚伤,都不容屋里两人插嘴,又接着道:“那个,伯母,天已经黑了,家母在家里也担心的很,您看我先带小妹回去,改日再来谢您啊,我们先走了,伯母再见!”
颜文杰不由分说,一把抱起颜文钰就往外走,楚母和颜文钰还没弄明白过来,他人已经出来里间,到了院子外面。楚母愣了一会,放下碗赶出门去正要问个明白,楚辞已经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拉住了她,指了指脑袋嬉皮笑脸地扯道:“娘,别管他,他真是那姑娘的哥哥!那家伙这里受了点刺激,所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呵呵,你让他们去吧!”
楚辞把颜文钰接回家,让卢卉去请大夫,他可不敢让颜文钰看到他,所以就回城去找颜文杰了。路上两人就商量好了,趁黑不让两人照面,颜文杰直接把她带走就好。两人刚刚进来院门,就听得颜文钰问起楚辞姓名,颜文杰这才匆匆闯进门去,嘴上胡搅蛮缠个不停,总算没让颜文钰问出个什么来。
楚辞陪着楚母回屋,堂屋里慢慢一桌子的菜,却独独不见楚甜。楚辞跟卢卉送颜文钰回来那时候就没见楚甜在家,这会天都黑了,还是没见楚甜回来,开口问道:“娘,甜甜呢,怎么整天都不着家的?”
“呵呵,这丫头,许久没回村子里,找她那些玩伴去了。成天的在外面疯,不到天黑不会回家,得空你替我说说她,大姑娘家的天天在外面野,将来怎么嫁人?”楚母嘴上数落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娘,甜甜就那性子,由着她玩,不是还少么!”楚辞没太在意,前世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女哪个不是疯疯癫癫的?像楚甜这样还知道天黑回家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还少,少什么啊?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还有你啊,辞儿,你也老大不少了,有没有中意哪户人家的姑娘啊?家里头有个念想,你在城里读书也能读的安心一些嘛。”
“娘,不说我,不说我,我还要念书考功名呢!”楚辞最烦的就是这个,他习惯了自由自在,要是家里放尊神每天监视着自己,他可受不了那份煎熬。再说这个身子才20出头,他可不想早早就捐精生子呢。
“唉,娘也知道你心气高,庄子里的人家你看不上。辞儿,你跟娘说说,今天那姑娘是谁?你怎么认识的?她们家是干什么的?……”楚母连抖弄了好几个问题出来,显然是想的有些歪了,看楚辞故作一脸茫然东张西望,显然是不想回答自己的了,楚母还以为儿子是在害羞呢,会心一笑,也不追问:“甜甜也是,被你带的心气高涨,去城里待了几个月,回来就瞧不上咱乡下人了。前天好几个小姑娘家的来家里找她,你猜这小妮子怎么说,说什么她在城里是什么李府张府的座上客啦,住过的豪宅大院比镇上王老财的家还大上了十几倍了,还教唆她那些玩伴别那么早成亲了,要懂得享受青春什么的?这些话是不是你教她的?辞儿?你怎么不教些好的,尽教些乱七八糟的,你张大叔他们都来跟我说,甜甜把她们女儿给带坏了!”
楚辞大汗,没想到这甜甜小人得志,在姐妹面前就能起来了。这还是娘偶尔听到的,平时还不定怎样样不可一世呢!楚辞生在农村,小时候村里有个除外打工做生意的人,赚了点小钱,回家没事开着个二手面包车滴溜溜的满村子转,结果陷在泥地里,只得诞下脸来央着几个民壮给他推了回去。楚辞想起这件趣事来,心中觉得暖融融的,这才是活生生的至情至性的人,人生在世,谁没个春风得意的时候,出外受苦受气不就是为了在家乡风光那么一回么。楚辞嘴角扬起笑容:“好好好,等她回来一定教训她,呵呵,还反了她了,敢不听您的话,娘,你放心!”
“教训谁呢?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诶,娘,你真偏心,哥一回来就弄这么多菜!不过正好,我都饿晕了!”楚甜刚一进门就听到楚辞话里的一个尾巴,随口说了一声,看了满满一桌子饭菜,端起碗就去盛饭。
回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滋滋有味得嚼着,看了看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楚辞和楚母,和着饭菜,口齿不清地:“娘,哥,看什么呢?吃啊!怎么不吃?”
楚辞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客气呀?没看见娘和我都空着碗呢,你这鬼丫头,我们都等了你半个多时辰了,你回来就抢到我们前面先吃起来了?”
“咦,原来你们还没有吃啊?哎呀,我还以为你们吃完了呢!”随即想起好像跟自己前面说的有点矛盾,嬉皮笑脸地道:“哎呀,看我,饿晕了,来,娘,我给你盛饭,你乖乖坐着别动。哥,把你的碗拿过来。”楚甜甜声甜气地向两人讨饶,接过碗就去盛饭。
“哎呀,果真还没吃,锅里的饭还没动呢!”楚甜笑嘻嘻地给楚母和楚辞各盛了碗饭,又诞着张笑脸求饶了一回,三人其乐融融地吃起饭来。
“别动,放着让我来,娘,你先歇着!咯咯……”楚甜看楚母吃完起身收拾桌子,赶紧扒完了最后几口饭。楚母心中一热,还以为女儿突然间开窍,懂得照顾家务了呢,却见楚甜小手一扫,把碗筷胡乱地拢到铁锅里,双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又奔了出来。
楚甜不顾楚辞和楚母惊异的目光,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三个精致的木盒,献宝似的捧到桌子上:“当当当当,娘,哥,你们猜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楚母无奈地笑了笑,对女儿的讨巧很是无奈:“甜甜,你又搞什么名堂?娘没功夫跟你瞎扯,先去洗碗了。”
楚甜腾出一只手拉住楚母,不依不饶:“娘,你先别忙,等会我来洗,好不好?你猜猜,猜猜!哥,你不想知道吗?里面的东西对你用处最大哟?”楚甜极尽诱惑之能事。
三个多月不见,楚母很是享受女儿孩子般的撒娇,柔和的目光在女儿身上一扫,坐了下来,逗道:“呵呵,你哥能用的,那是书了?不是,装不下,墨?不像,总不至于是官印吧?”
楚辞微笑地看着楚甜,也不去猜。前世楚辞独子一个,现在多了个乖巧机灵的妹妹,没事逗逗这个精灵般的妹子已经成了他享受生活的一种乐趣。
“娘,你真没趣,怎么尽猜些不着边的东西?哥,你不猜猜看?”
看看楚辞一副你别烦我,我没兴趣知道的样子,楚甜很是沮丧。只得回头朝楚母炫耀道:“娘,我告诉你,这三盒宝贝可是我动了好大的心思才抢来的,你们可不要小瞧哦……”
楚母一惊:“啊,抢来的?跟谁抢的?”
“娘,你别打岔好不好,是买的啦!只是人太多了,要抢着才买的到。娘,这盒是你的。哥,呐,这盒是你的。”楚甜把盒子推给楚辞,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压低了声音,跟楚母献道:“娘,你看看,这里面有三十颗灵丹,每天一颗,你连吃三十天,就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了,呵呵……我这盒呢,”
楚甜偷偷看了眼楚辞,昏黄的灯光下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紧紧凑到楚母耳边小声道:“吃了可以永葆青春,容颜永驻呢,娘,是不是很厉害!嘿嘿,哥那盒更厉害!半仙说了,男人吃了那药就可以龙精虎猛、百子千孙!哈哈,娘,到时让哥娶那么好几个嫂子,给我生那么几十个侄子侄女的,我想宠哪个宠哪个,想骂哪个骂哪个!哈哈,哥要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她儿子,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