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时代没有枪林弹雨那么危险,又有穆义跟在身前,也不担心有什么流矢射伤自己,但是楚辞从未经历过如此的惊险的情势,楚辞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这些汉子在那老汉的指挥下井井有条地前行着,每隔一两里路就有前出的探哨回来跟大队汇合,而那老汉也不时调整着队形。这里离京都不过才十几里,这些人却如临大敌一般,队形转换之间既暗符兵法又阵型严密,楚辞虽然不懂,也看的一点出来这些阵型变换的玄妙,心里又对这老汉重新评估了一番。
那狄问心也换过了一身乌黑劲装,悄悄地蹑了上来,挨到楚辞身边问道:“楚公子,待会你可看仔细了,刀剑无眼!”楚辞心里一暖,还没来得及表示感激之情,又听得她道:“那姓薛的关系重大,要是不能生擒了他,我们这趟就白跑了,你可得认准了!”
楚辞心头暖意一扫而空,幸好会错了意还没表错情,没好气地道:“先跟你说明白了,我只认得那卖我房子的薛老板。至于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真神,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放心,你只管认人就行,其他的不劳你费心!”狄问心冷哼一声,说完就抢上前去跟那老汉汇合了。
穆义做事一向都是雷霆手段,跟在楚辞身边慢慢前行,自然憋屈。现在连狄问心超了过去,他更是不满,冷哼一声,踢了楚辞一脚,呵斥他快快向前。屡屡被人无视,楚辞倒也迸发出了几分血性,心中一狠,脚下倒也快了几分。
======
竹林里一片寂静,只有一干黑衣人匍匐前行跟地上竹叶磨出的嗦嗦声。前面似乎停了下来,楚辞还没看清周围环境,就被穆义扑到在地。楚辞的脑袋被穆义死死地摁在地上,整个脸贴住泥土,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头上传来的力道稍稍轻了些,楚辞缓缓抬头,吐了几口碎泥和几片腐叶,顺着穆义的眼神看了过去,前方百多米前面好几个山民手持柴刀正在砍竹子。他们手上拿着柴刀,砍的老半天却还没砍断几根柱子,况且这里已经深入竹林远处了,这些人却在此晃荡,显然是另有所谋。
这些山民打扮的探子游荡在外,阻断了众人前行的脚步。忽的听见嗖嗖几声,竹林中几道光芒一闪,几根利箭射向了几处竹丛。那几个探子面上一呆,向竹丛处看去,几个黑衣汉子饿虎扑食般掩杀过去。那些探子终于反应过来,却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呜咽声,已经被杀过去的黑衣汉子斩杀当场!
楚辞不禁骇然,心中一凛,却听的耳旁一声怒喝:“起来,快走!”随即感觉脚下一轻,竟被穆义提小鸡一般提着奔跃上前。那群黑衣汉子飞快地把那些身亡的敌探移到一处,又从竹丛里拽了好几个死尸出来。一阵腥浓的血腥味传来,楚辞乍闻之下,胃里一阵难受,身子又被穆义提着后背快速前进,不由地把肚里的存货都倒了出来,眯上双眼再不敢去看。
没多久,楚辞只感觉风声停息,身子扑的被摔在地上,楚辞顾不得咒骂穆义,半蹲着身子捂着肚子一阵猛按,总算是稍稍压住了那份恶心的感觉,眼中却挤出了几滴干泪!
穆义没给他时间腾息,冷着脸踢了楚辞一脚呵斥他前行。楚辞学着穆义的样子匍匐着爬过一个土坑,只见那老汉和狄问心静静卧在一方壕沟里,遥遥向前方窥视。楚辞爬上前去,放目远眺。竹林深处草草搭了个竹棚,好几十个汉子或坐或站,围在外面在竹棚外面。
就在此时,那竹门大开,几人低头走了出来,当头出来的是个瘦削的紫袍中年人,楚辞认得他正是那薛老板的管家,后面跟着鱼公子古息张老二三人,最后那人身材微胖,满脸精悍,正是那卖楚辞房子的薛老板!几人正互相拱手说话,显然是在互相道别。
“楚小子,可曾看清?那姓薛的可在此处?”胡渣老汉声音本是雄浑,这会故意压低,却似在喘气一般,楚辞费了好大劲才听清这句话,细声答道:“最后面出来那人就是薛老板,当先那人就是他管家。中间那几人的来历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老汉点了点头,正要下令,狄问心却轻轻说了一声:“颖叔,那管家也要抓活的!”
胡渣老汉遥遥看了眼那薛管家,虽然不解,却仍然冲穆义点点头。穆义一声呼啸,众黑衣汉子顿时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潮水般淹没了竹林。竹棚外那些慵懒汉子顿时清醒过来,纷纷拔刀迅速汇到一处,拥着中央那几人,朝着正东面杀了过去。
敌方背后又杀出一群甲盔齐全的军士,领头的正是那老汉安排的穆仁,两方冲近,顿时刀兵相见,彼此厮杀起来。对方似乎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两边一接触就是死生决斗。他们虽然人数较少,却浑不畏死,拼着身上被黑衣人刺伤,也要戳对方一刀的,如此不计生死的打法很是凶悍,穆义指挥下的黑衣汉子虽然人多,一时倒也攻不到那些人的核心处。
胡渣老汉看的兴起,抢过随从手里拿着的大砍刀,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身旁的十几个黑衣人冲了上去,隐隐成包围阵势护着那老汉。狄问心摇摇头,对此也无可奈何,摇头不语。
那薛老板更是凶悍,手抓双刀,来回厮杀,他们那个圈子中哪里被黑衣人突破,就赶过去一通大杀,转瞬间砍杀了十好几名黑衣汉子。迟迟功不下敌方,穆义脸上终于变色,红着双眼,抽出刚刚插进敌人胸口的长剑,荷荷狂叫,冲入敌阵,朝那薛老板杀了过去。
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顿时就杀得血肉横飞。楚辞看的心惊胆战,浑身发软,眼中也没了焦点,无神的乱晃,最后定在了前方的狄问心身上。只见狄问心一身黑衣劲装负手挺立在壕前,浑身散发着强大的自信,冷傲地注视着眼前的杀伐。
楚辞暗恨自己窝囊,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长吸一口气,学着那狄问心的样子挺直了身子,隐隐间似乎感到自己的身形也变得高大起来,心境跟初始已经决然不同。既然来到了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逃避不是办法,那就勇敢的去面对吧!
楚辞抬眼再看战场,只见穆义已经跟那薛老板厮杀到了一块,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横甩双刀,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昏天暗地,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那胡渣老汉手上一把大砍刀,在敌群中大杀四方,更是没人能挡他几合。
老汉杀的忘形,居然从敌群中杀了对穿,跟对面的穆仁汇合到了一起。穆仁手提宝剑,却不上前厮杀,站在军中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指挥着整个战局,把对方重重围住,不给对方逃出去的机会。穆仁看那老汉还要再杀回去,忙抽空派了几人牢牢架住了那胡渣老汉,
薛老板一伙终究人少,渐渐已逞不支,只是困兽犹斗,他们杀红了眼,不惜命的越来越多,那老汉生怕增加己方伤亡,喝呼着手下远远围着对方,显然是打算待对方气泄再行进攻了。
那薛老板跟穆义搏命厮杀,渐渐也往穆仁那边的军士杀了过去。看穆义、胡渣老汉和那穆仁三个头头都被对方堵在了另一头,楚辞隐隐觉得不对,凑到狄问心身前。正要提醒她,却看到她眼里一丝惊慌的神色一晃而过,忙转过头去看。
只见那薛老板一伙突然发力,不要命地往自己这边冲杀了过来。那薛管家更是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手持一柄大刀,手起刀落,连斩数人,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是勇猛异常,转瞬间已经冲杀开了一个缺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奔了过来。
楚辞见他如此悍勇,心头一慌,拉着狄问心回身就跑。那薛管家一击得手,看楚辞要跑,更是脚下生风,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