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芊羽哪知道南宫逍的坏心思,看着拿开手露出庐山全面目的南宫逍,满目欣喜。
其实南宫逍长得也蛮帅哥的,一米七八的大个头有着一副给人安全感的宽厚肩膀,古铜色的皮肤又给人健康的好感,尤其是高挺的鼻梁、丰硕的面颊、会说话的眼睛和修长的双手,更符合雪芊羽刷帅哥的标准,唯独嘴上留的那一撇小胡子,让她有点不感冒。偏偏南宫逍对那撇小胡子独有情钟,无论别人如何怂恿他剪掉,他都舍不得,还带着一把小铜剪随时把一字胡修得平平整整黑亮黑亮。
南宫逍拎着竹篮走在前面,刚迈出两步,又想起什么,急急收回脚步,转身把一个竹篮递还给雪芊羽,把空出来的手再掩住嘴巴:“不行,你得自己拎一个,要让别人看到我这迷人的一字胡,我就惨了。”
“惨什么惨,大不了去趟净身房,穿实了这身衣裳。”雪芊羽抿嘴笑道。
“那可不行,师父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光耀门楣呢。”雪季确实是如此说的,每次回去他都被雪季扫地出门,还说什么抱不到美人不许回来的话。喜欢南宫逍的美人多了,不过他只对雪芊羽有意。
“那就把一字胡剃了,天天这样也不怕露馅。”
“才不剃呢,在杂役房我就戴块白布,反正鄂公公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无法见人的太监,没人怀疑我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可别小看你师兄,就是一排甄沛宸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南宫逍说完,看了一眼右边的甬道,却选择了左边。他领着雪芊羽走进了一条被绿林掩盖的新路,没走多远又见岔路,他仍然选择左转,再左转,远远地偏离了荷花池的方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又这样约莫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雪芊羽终于看见了一座小桥,她不识方向,以为快要到了荷花池,心里一阵紧张,把与甄沛宸将要见面的场景又在脑子里排练了一番,可谁知下了小桥,又见一座红墙金瓦圆拱门,匾上写着千秋亭三个金晃晃的大字,雪芊羽好不失望。
时至中午,宫里的贵人和下人都在用餐,行到此处,才能看见出来跑动的几个零星下人。
“师兄,小丽母女今天下午就该出城流放边疆了,你都打点好了吗?”雪芊羽跟在南宫逍身后小声问。
“你呀,关心别人多过关心自己。”南宫逍跨进千秋亭,寻了个没人的机会微扭头小声说:“小丽的事情我都打点好了,你就别操心,好好照顾自己,我看你现在脚步轻浮,底气不足,是不是浣衣局太累人了?”
“浣衣局每天虽然都有很多衣服要洗,但逸娜都会帮衬我,到也累不到哪去。”雪芊羽轻声说:“就是胸口的剑伤一直没好清,扯得生疼。”
“什么,剑伤还没好?”南宫逍一惊,声量不由大了几分,扫了四周一圈发现附近没人听到时,放轻音量看着雪芊羽继续说:“进沈府的时候,你不是说快要好了吗?”
“别提了,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呛喉咙。那伤本来快要好了,不想沈府出事的时候,不长眼的侍卫使劲推搡,伤口又给撞裂了。后来在浣衣局,天天干活不说,地气还又潮湿,这两天好流开了血水,钻心的疼。”得了身躯,那身躯的好坏自然也该让她承受,好几次雪芊羽都在梦中疼醒,但由于弄不到伤药,只好强自隐忍。
“你说进沈府不会有事,就等着充宫为奴,可后来呢,被打进大理狱不说,还上了断头台,要不是我……”天朝主仆不得同命的律法,即使连座九族,仆人只要无罪皆可充宫为奴保全一条性命。黑龙庙受伤后,雪芊羽为了更好的暗地庇护甄沛宸,不顾未愈的伤口设计将自己和逸娜“卖”给了沈府为奴,就等事发之时好充宫。南宫逍以各种理由阻止未果,只好暗地里保护她们的安全。说到这,南宫逍忽觉嘴漏,忙忙止住急急转了话题道:“你呀,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为自己考虑,甄沛宸这个王八个羔子,值得你这样卖命吗?”
“值不值得不是你我说了算,这是师父的任务,师父的任务谁敢不卖命。”雪芊羽强占身躯心虚,没注意南宫逍的句子转变。
“那你怎么不早说。”南宫逍心疼地一抽一抽的,一边怨自己疏忽大意,一边继续骂甄沛宸。
“我以为快要好了,没想到它会恶化成这样。”每次南宫逍来,雪芊羽就忙着从南宫逍嘴里多多套取信息资料,哪里管得上当时尚无恶化的剑伤。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不肉疼我还心疼呢,南宫逍越说越气,本想再训两句,不想看见雪芊羽小嘴噘起,满脸的不高兴,于是改口说:“好了,好了,都是我大意,今晚我去给你寻些……”
“药”字还没有说出来,东南方向一块假山后面忽的传来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南宫逍的话:“快去找,快去找,再找不到宫女来陪本公主玩,本公主就割了你们两个的肉去喂野猫。”
“是,是,九公主息恕,奴婢们这就去。”
九公主!!!!!雪芊羽听到这个名字如遇晴天霹雳,顿时石化原处。
南宫逍也是一愣,正待拉着雪芊羽逃跑,不想假山后面已钻出四个身着淡青色宫女服的宫女。
四个宫女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亭中央位置的雪芊羽和南宫逍,脸上皆是一怔,不过很快就全部放射出异常欣喜的神色,其中一个左脸有几道抓痕的宫女更是欣喜若狂的大叫道:“九公主,九公主,快来看,有一个宫女主动来陪九公主玩了。”
这疯子在说谁呢?谁是主动来陪九公主玩的?
话音刚落,惶惶不安的雪芊羽忽见假山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旋即又缩了回去,声音继续从假山后面飘出:“宫女留下,太监滚蛋。”
“九皇妹,你又错了,他都太监了,哪还有蛋可以滚。”一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从假山后面传来。
南宫逍只是想让雪芊羽远离荷花池、远离太子,没想到要把她带进九公主的魔窟。九公主的突然出现,让南宫逍措手不及,跑,现在已经不可能,留,又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搏杀。真是倒霉起来,走路都能遇到魔。
“没蛋的太监滚了没?”九公主有样学样,自傲的声音从假山后面继续传来。
“回公主话,还没走。”脸上有抓痕的宫女恭敬回完话,又拔了十分音量冲南宫逍凶狠地大声喝道:“九公主让你走,你还不快走。”
“快走吧,要不……”雪芊羽伸手推了一下南宫逍,眼神落到他一直捂着嘴巴的手上。
南宫逍想留下来替雪芊羽受九公主的罪,但这忙只怕是越帮越乱,他担忧地瞟了雪芊羽一眼,轻声嘱咐了一句“见机行事”后,放下竹篮掩着嘴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好坏个师兄,做人不带这样吧,和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跑了,雪芊羽望着南宫逍跑远的背影,恨不得也能化成太监跟他一起消失。
因为雪芊羽进宫虽然不过半个月,但九公主的恶名早已如雷贯耳,此人可谓是宫廷小祸害,无论主仆官奴对她都避之不及,如果谁不长眼落入九公主的手掌,那就好比落入油锅的小鱼,扑腾腾纵然不被炸焦,跳出来也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鸟。
雪芊羽猜想不到九公主又发明了什么残酷游戏,这般急急寻人试验,她满心惊惧地立在那里胡思乱想,同时也对假山后面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心存一线侥幸。
因为在这皇宫里,有本事和九公主呆在一起的男人只有三个:一个是今上、一个是五皇子甄沛离、另一个就是太子甄沛宸。
如果这个男人是今上的话,九公主应该不至于把她怎么样,她也应该很快就能脱身回去。但如果这个男人是甄沛宸的话,那不正合她意么。
吼吼……
让好运来得更猛烈些吧,雪芊羽站在那里开始祈祷,不停地默念道——甄沛宸、甄沛宸、甄沛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