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晴朗,白云如纱,满天清澈的蔚蓝让人感到舒服自在。
为了把戏演得真切,甄茹以赔罪之名前往坤安殿,还特意为皇后选了礼物。甄茹甩手走到前面,南宫逍和雪芊羽领着逸娜等人拿着礼物紧随其后,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去坤安殿向皇后“赔罪”了。
晨昏定醒是宫中的规矩,甄茹赶过去时,雪芊羽只见萧大贵妃和几个没见过的妃嫔已端坐在坤安殿与公孙婉儿喝茶聊天。
那日匆匆一见,雪芊羽没能看清公孙婉儿的模样,这会儿只见公孙婉儿身穿一件宝蓝镶丝坠珠的五福金袍,头上带着一支双凤落英凤簪,发髻的末端还缀着一对镏金东珠钿,脖子上也挂着一大挂的东珠,她的脸庞小巧,上面扑着厚厚的粉底,一双凤眼清亮平静,看不到一点深沉心计。
甄茹跪下向各位娘娘请完安后,特意向公孙婉儿“赔罪”道:“儿臣前日无意冒犯公孙母后,今日特带来礼物给公孙母后赔不是,还请公孙母后原谅儿臣。”
说完,雪芊羽领着逸娜等人传上礼品,镶嵌宝石长簪一对、双鸾衔寿果金簪一支、祖母绿宝石坠角一对、织金彩瓷瓶一个、三层绿玉熏球一个,还有新款布料数匹。
甄茹虽说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但皇上赏赐给她的礼物却总是大手笔,甚至有些妃嫔对这些礼物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公孙婉儿扫了一圈,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小甄茹一脸沉重道:“茹儿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深沉,本宫统领后\宫井然有序,却没有顾及到茹儿幼小的心灵,这是本宫的失职呀。”
不待萧大贵妃开口说话,甄茹忙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公孙婉儿一脸稚气道,声音里真是听不出一点诚意:“母后这样说,就是原谅儿臣了?”
“茹儿本就无错,又谈何原谅。”公孙婉儿笑意下深藏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来,公孙母后这里有糕点,你过来看看有没有爱吃的。”
再故作善良的狼她也是一匹狼,雪芊羽冲甄茹微微摇头。
然而甄茹伸出去的手却无法收回,不过她拿起一块黄色糕点却毫不犹豫地喂到了公孙婉儿的嘴边,乖巧地说,“公孙母后吃。”
“真乖。”公孙婉儿开怀一笑,也不拒绝,轻轻咬下一口。
甄茹心里厌恶公孙婉儿,把剩下的点心放回盘中:“今日来见公孙母后,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哦?”公孙婉儿眼角微扬,快速地扫了萧大贵妃一眼,然后看着甄茹困惑道:“说说,看是什么事情,如果本宫能做到,一定先满足了茹儿。”
“前日父皇答应给儿臣修建九公主乐园,昨天刘大人奉旨过来找芊执事商议,芊执事考虑夏日将近,于是想在宫中为儿臣修建一个水上乐园。”甄茹按雪芊羽交待的话有条不紊地慢慢道来。
“水上乐园?”公孙婉儿柳眉微皱,不解而又好奇:“萧大贵妃,这又是个什么建筑?”
萧大贵妃摇了摇头:“臣妾也是现在才听说。”
甄茹于是把水上乐园的结构和设施又给她们讲了一遍,“暑天一到,儿臣便可去水上乐园玩水解暑,但由于水上乐园需要大量的水源,所以芊执事和刘大人商议,不在长乐殿挖掘,想选一处合适的地形建造,以便结省工期和财资。”
公孙婉儿想了想说:“合适的地形莫非就是本宫看中的那块闲地。”
甄茹点了点头:“还请公孙母后成全。”
公孙婉儿宛尔一笑,没有一点纠结神色:“茹儿喜欢就拿去吧,本宫现在也无心再建什么宫殿了。”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声音满是煎熬的悲伤:“本宫的明珠公主呀,哎,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雪芊羽的心猛的一突。
“姐姐不必担心,明珠公主贵人多福,不会有事的。”萧大贵妃放下手中的茶杯,宽慰了一句。
公孙婉儿哀伤地点了点头。
甄茹见公孙婉儿答应了让地,谢恩后一会儿靠在萧大贵妃身上,一会儿沿着殿内跑上两圈,反正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大贵妃见状也懒得说什么,和公孙婉儿也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聊着宛美人的护胎事宜,公孙婉儿的寝殿忽然传来花瓶落地的清脆声音。
公孙婉儿和在坐的妃嫔都惊了一跳,纷纷起身跑向寝殿。
只见殿内跪着几个宫女,甄茹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殿内,她捏着衣角站在柜子前满脸的委屈,脚下是一地碎瓷,雪芊羽定睛一看,摔碎的正是她所指的三彩瓷,可是摔得粉身碎骨的三彩瓷里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小木偶。
一丝得意从公孙婉儿的脸上一闪而过,她顾不得责骂宫女,先萧大贵妃一步跑向甄茹,关切地问:“茹儿,有没有伤着哪里?”
甄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明明是按雪芊羽的交待趁别人不注意时偷偷跑进了寝殿,砸碎了三彩瓷,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诅咒她的小木偶呢?
没有小木偶,皇后就有精力对付狄将军,那太子哥哥要怎么办?甄茹怒了,小眉头一皱,跑回柜子前,将上面的瓷器一股脑全部扫落在地。
“九公主……”雪芊羽担心事情闹大,冲进人群,一把抱起甄茹。
各种器皿应势落了一地,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哗啦哗啦……碎瓷溅到雪芊羽腿上,砸得生疼生疼,可就是没有看见昨夜她们安放进去的小木偶。
小木偶去了哪里,是公孙婉儿早有了准备,还是有人告密?雪芊羽不敢多想,放下甄茹,跪在地上向公孙婉儿请罪道:“奴婢失职,没有看护好九公主,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砸坏也不足为奇,你先带九公主下去,让太医来检查检查,千万不要让九公主受到惊吓才好。”公孙婉儿没有一点怒容,声音更是和气的有如一江春水。
雪芊羽谢恩出来,悻悻然地离开了坤安殿,萧大贵妃向公孙婉儿赔了不是后,随后也离开了。
公孙婉儿等她们陆续离开后,才重返寝殿。
“要不是皇后娘娘有每天清查物品的习惯,这一黑锅皇后娘娘是背定了。”公孙婉儿深知皇宫凶险,自入宫后便养成了每日清查物品的习惯,床上床下,衣柜墙角,花瓶书本……凡是能藏脏的地方,她都会让宫女好好清查,贾嬷嬷笑得有些得意。
看着满地狼藉,公孙婉儿不禁歪翘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她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妆台前,揭开妆台上方的画像,并用力压了一下墙板。
“呼”的一声,平坦的墙上忽然弹出一个暗柜。
暗柜上方摆着许多拇指大小的白色的瓶瓶罐罐,下方放着一个画轴和一个小木偶,小木偶上面贴着甄茹的生辰八字。
公孙婉儿拿起小木偶,抽起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木偶的心脏位置说:“就凭她们几个还想陷害本宫,没那么容易。”她的声音恶狠狠的从嘴里蹦声,与刚才柔和的声音形成天壤之别。
说完,又狠狠地扎了几个小木偶才放下,并顺手拿起旁边的画轴打开,一个清丽的异国少女顿时映入眼中,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公孙婉儿得意的细声读下:“姜国的公主雪嫣,永和八年与天朝和亲,受封为若昭容。若昭容,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