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谎称自己失去记忆,王大胡子乐呵呵收藏起陆峰背上的弩机,一边义正言辞道:“来路不明,为国上缴”。
陆峰心中无奈,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自己心爱之物藏进家中。
十几日的相处,带着过年的喜意终于慢慢的淡化了王大胡子和士兵们的戒备,而自己也感恩的帮助兰花大娘忙里忙外,在小面铺中来来往往。
王大胡子非常开心,想来是天降福气。平白给了自己一个不要钱的伙计不说,就是那张弩机自己也卖了五两银子。
这可是自己一年的赚取。那张弩机,冰寒黝黑,锋利刚硬。发一箭百米流星般闪过,分明是上好的弩机,自己一辈子城守,也没看见这样的兵器,五两得开价似乎还低了一些。
这一日,王大胡子忙完了差事,回到家中,真看见门前小铺子中陆峰正在辛苦的为客人添水端碗,王大胡子一开心,对陆峰喊道:“陆峰,你过来。跟我去城中走一走。”
陆峰笑着说道:“王大哥。”
时日一久,陆峰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好歹尘埃落定,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并不是孤身一人。心中竟然慢慢的有了一种家的温馨和释然。
那王大胡子手里拿着酒壶,咧嘴笑道:“陆峰,今天老常和小三约我去一个地方,你王大哥心中开心,便带你小子开开眼见。”
陆峰眼中一亮,一直呆在这个面铺之中,早已经是很想出去一晃,这庞大的城池自己还是观赏一遭,既然王大胡子有心带自己一走,那自己何乐不为。
如是笑呵呵放下手中忙活。大声答道:“王大哥肯带小弟开开眼见,小弟当然开心。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对着苍梧郡还是毫无了解呢!”
两人一起走出面汤铺子。兰花大娘也不阻拦,只是笑着叮嘱早去早回。王大胡子嘿嘿一笑,长满胡须的大嘴在自己女儿脸上胡乱一亲。拍拍屁股,抱着酒壶带着陆峰离开了面铺。
走上大街,人来人往。富贵公子,贫穷路人来去匆匆。旁边商铺林立,酒肆彼此。倒不像是北方的寒冷地方,反而有前世中的几分江南大城的繁花锦簇之感。
陆峰一路看去,不禁咋舌。有的殷富人家庭院府宅巨大无比,门口家丁微风凛凛的站在门前。清一色的衣裳靴子。无不显示了主人的不凡。
王大胡子乐呵呵的带着笑意,时不时有路上的熟人停下来打个招呼。王大胡子敲着下颚,趾高气昂的点头不止,一副十夫长的官派模样。
很快便遇到了等待的老常和小三。这两人就是那个士兵中的大汉和射箭的小个子士兵。看见王大胡子,两人齐步迎上。一副欢喜模样。这时陆峰看去,那高大的兵汉常二脸上一块巴掌的红印触目惊心。虽然被酒水擦过消肿,但是依然清晰可见。
陆峰心中正奇怪,就听见旁边的王大胡子哈哈大笑道:“常二,你个老货,他娘的偷偷赌钱又被你婆娘大了吧。”
小三眉开眼笑,对王大胡子和陆峰笑道:“他媳妇也太厉害了,一巴掌打下去,常二脸上都掉了一颗牙!”
这时常二面色尴尬,张嘴支支吾吾。饶是八尺的汉子也脸红如血。闷闷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倒是王大胡子喝着酒笑道:“那也不是,常二心痛媳妇,一般在家让着媳妇,要是你兰花嫂子敢这样打我,哼哼!”
“怎样?”
“看我不在床上脱了她的裤子,把她屁股蹂躏个白里吐红。”
三人听罢,先是一愣,然后不禁****的会意一笑。
王大胡子脸皮厚实。说完洋洋自得的笑了起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嘴中说道:“这次老子一定翻本,将上次输掉的钱财赢回来。”
守城工作枯燥,很多士兵多少有点赌钱的爱好,俗话说大赌伤身,小赌怡情。这些士兵也只是工作之后,偶尔一赌,碰碰运气。
只是大多时候,钱财都是打了水漂。士兵们倒也淡然,大大咧咧的喊完人家爹娘后,拍拍屁股,很少有蛮横闹事的兵痞。
苍梧郡中大小赌坊七十余间。
北城的大街上,一道门面,三层的朱红阁楼。一间赌场赫然立在人员来往的紧密之处。门前匾上上书‘大富贵’四字,字迹遒劲刚力,门前护卫一列排开,当真威风八面。
赌场上还有一副檀香大木的对联,对联倒也简单,却实实在在,上联是‘买大买小天注定’,下联是‘是赢是输看命运’。
陆峰心中不禁奇怪,王大胡子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还带着自己一起赌,自己除了裤腰袋子里的一枚铜币,空无一物,难道让自己进赌场看看而已?
四人迈进荡开门帘,走进赌场的屋内,顿时别有洞天。里面百来个赌徒大声叱喝。高声叫喊。十几个大桌子上,荷官正在摇晃着色子。众人面红耳赤的叫着买大买小,群情激奋。
屋内的场子运行的井井有条。牌坊,色子,暗板,投壶应有尽有,有人赢钱高兴的大呼小叫,也有人输钱的脸色苍白。陆峰四下一扫,便对这些事物有了大致的了解。
前世时自己混迹过酒吧。对这些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现在遇到这些,反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王大胡子赌性杀来,丢下陆峰,屁颠屁颠的选定一张赌桌。洒下铜钱,买定离手。也跟着面前的人大呼小叫起来。
所谓赌博,譬如刀尖上起舞,生死身负只能应天而定。
王大胡子玩之前斗志昂然,玩之后兴趣索然,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裤兜里的一两纹银便输的干干净净。
王大胡子心疼的要死,但是自己手气极差,咬咬牙终于还是没有再赌下去。赌钱就怕固执,若想回本往往是血本无归,见好就守,适可而止才对。
这时去看看常二和小三二人,两人正趴在一面赌桌上聚精会神的望着摇晃的色子盒,那荷官嘿嘿一笑。翻然落定,开口叫道:“开大开小?”
两人鼻息粗重,红着眼道:“开大!开大!”
荷官应声打开色子盖,两人伸过头去,分明是三个五点的色子。荷官大声唱喝道:“三五连珠,大!”两人欢欢喜喜,兴高采烈的将桌上的银子拉回。
王大胡子喝了一口烧刀,郁闷的想撞墙,没想到三人中只有自己输得精光。倒是让常二这个老实的汉子和小鬼头小三赢了钱财,老天真******晦气。
回头一扫,奇怪的发现陆峰不见了声影。王大胡子在人堆里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陆峰,王大胡子挤了进去,就看见人堆里里外外的围着一个桌子。那个桌子却不是一般的赌桌。里面桌子上是投壶和刀标。
所谓投壶本来是军中的一种玩意。手执长箭,立在壶口几米外。壶口有大有小,难度不一。只要将长箭投进壶口便算赢了。
标刀跟陆峰前世的酒吧飞镖有异曲同工之妙。前方有木板。赌客手持标刀,只要扔出命中木板,数人中靠近圆心者为胜,胜者可以拿走大部分钱财。
王大胡子眉毛上翘。正常的赌徒根本不会留恋投壶和标刀。因为若不是手法奇准,或者是运气极好的话,几乎没有可能能够赢得胜利。而色子不同。买大买小,胜负永远是五五之数。
可是这么多人也围着这块地方,王大胡子也渐渐发现了独特之处。赌场中两个人,一个是华衣锦袍的三十左右的男子,一个剑眉眼,风度翩翩。一个是武人打扮,方正脸,铮铮面貌。两人正出手如飞,标刀似归巢飞燕。打在那靶子上。
两人手法都是奇快。大多数标刀几乎都在靶子正中圆心处不远。不一会儿,七把标刀飞完。荷官统计完毕,大声唱和道:“柳公子胜!”
显然那剑眉眼的贵家公子笑道:“承让!承让!”
方正脸的汉子,怒哼一声,冷冰冰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纹银。开口说道:“老子输救输了,说话算数。以后北城的李家生意,老子手下士兵一个都不会打扰。”
那年轻人眉开眼笑道:“多谢王统领。至于这五两纹银,小子实在不敢收。”
说罢从容的将五两纹银放在桌边。
陆峰好奇道:“王大哥,这赌资居然五两之多,难道这标刀每次都这样的赌资吗?”
王大胡子没好气的说道:“因人而定。赌资由赌客决定。那方脸大汉是北城卫军的百夫长王统领,当然出手大气。”
陆峰眼光流转,嘴角勾起笑意。凑过耳朵对王大胡子一阵细细言语。王大胡子听完,惊讶的抬起眼睛。满是不信。
王统领愤怒的拿起那五两白银,却感觉身边有人暗暗拉扯自己。不耐烦的回头一看,便看到人堆中十夫长王大胡子须眉贼眼的对自己使着眼神。刚要呵斥,心中一动。走到一边,横眉道:“王大胡子,你干什么?”
王大胡子笑眯眯道:“大人,你想赢回一局吗?”
王统领目光凝聚。沉声道:“你有什么办法?莫要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