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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时间

时间是什么?希腊人说它是阿波罗金色的太阳马车,每当它从天上奔驰一个来回,世间就过了一天;罗马人说它是铭刻在铜柱上的印记,每当铜柱上增添一道新的印痕,那些高贵的、卑贱的生命就又度过了一年。

在时间的魔力下,所有生命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男孩成为青年、女孩长成姑娘、小树变成了巨木……

三年的时间同样把里凯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一个壮硕的青年。嘴角唇边的胡荏像破土而出的青草,勾勒出一个逐渐成熟的轮廓。

十八岁的里凯,也有了更多的梦想。如同阿波罗的儿子法厄同想坐上父亲的太阳车一样,年轻人总是在挑战中成长,即使这一路上他们总免不了摔得鼻青眼肿。

里凯此刻独自走在罗马西城熟悉的街道上,没有带任何的随从骑士。他需要用不断的行走来遣散内心的烦恼——不久前当他又一次向父亲提出加入骑士团的想法后,再一次遭到了拒绝。

“你现在虽然已经是一名元老院册封的贵族骑士,但在我的眼中还不合格。等你战胜里克多和我以后再说吧!”

[战胜里克多?一年前我就能办到了!但是老爹这一关似乎不容易过,当他完全发挥出实力之时,再精妙的剑术在他的面前似乎都不堪一击……]

里凯摇了摇头,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你好!里凯少爷。”

“你好。”

……

身边不断有人走过,许多人向里凯打着招呼,他点头一一回应着。自三年前在元老院比剑大会上挫败假王子、揭穿其幽魂的真面目后,里凯的名字也跟着传遍了罗马。里凯心知胆明那是总祭司长古约奇借自己之手完成的,倒也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再说,这几年新近冒出来的骑士太多了,而且有不少人已经在西西里、在努曼底亚立下了战功,而自己还是一个只懂窝在庄园里的普通少爷而已。

打招呼的人中有商人、有贵族,也有平民,他们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里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正如姑娘们说的:格里乌斯家的少爷什么都好,就是酗酒的毛病改不了。人们都猜他是偷偷跑到城里来喝酒的。

“一头小鹰想展开双翼到天上翱翔,老鹰却只懂每日给它叼回食物……”

里凯暗自嘲笑着自己,像看不到身边的行人一样漫步着。不觉走到了一处熟悉的街角。那儿有一间小酒馆,还记得当年自己和老管家里克多一起进城找弟弟盖亚时,曾在这家酒馆里和费边家的多尼玩了一把“推缸”。

里凯站在了酒馆的门前,心里犹豫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沾过酒了,是否现在进去过一下嘴瘾。当然家里那温润的葡萄酒不算,在里凯的心里,只有高度烈酒才算得上“酒”。

里凯只犹豫了几秒,还是迈进了这家酒馆,目光一转,见里面客人不多就找到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里凯很快地向侍者要了一瓶朗姆酒和一些食物,准备用烈酒来消灭内心的不快。喝酒前,他找借口般在心里说道:以后再加把劲练剑,也许打败老爹就不是梦了。嗯,老爹也只是因为在战场上积累的实战经验比自己丰富而已,单纯论力量和速度,相信已经差不了老爹太远了。

里凯拔开酒瓶的塞子,刚准备倒出那浓烈的液体,忽然感觉到两道目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射来,令他的身体泛起一丝寒意。

里凯抬头看去,正好与那人四眼相接。那人身子不由也轻震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里凯电光般的眸子。

“你好,能同饮一杯吗?”这人礼貌地说道。

那是一个骑士装扮的男青年,原本白晰的脸上透出一股风尘之色,一副刚刚结束长途跋涉的样子。

“我叫苏拉,苏拉·科尔内利乌斯。”未等里凯回答,青年已经端着酒杯走到里凯这一桌坐了下来。

“苏拉?呀!你就是当年号称贵族第一骑士的西庇阿将军家的苏拉?早就想认识你了。我叫里凯·格里乌斯。”

里凯脑中忽然冒出了当年在元老院比剑时的情景来,当时在希腊王子击败擅使“火神之盾”的弗拉米尼后,骑士们曾一起呼唤“苏拉”这个名字。

“里凯?这名字有点耳熟,”苏拉在口中默念了一遍,又不好意思地说:“什么第一骑士,这都是别人乱封的,我可不是这么狂妄无知的家伙。”

“哈哈,没想到一进酒馆就遇到了你!看来这间酒馆倒是骑士们的最爱呀。”

里凯笑着,朝苏拉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这酒一下肚,苏拉和自己应该就算是朋友了。里凯有点好笑地想起了自己当年对“朋友”和“兄弟”的定义,当然他现在只是把这些当作玩笑。

“我们本来应该在几年前元老院召开的比剑大会上就认识的,可惜那时你没去。我还记得你的妹妹当时在场,她好像是叫维妮卡吧?”

“对,她总是和老费边家的汉娜在一起。”苏拉笑了笑又道:“这次回罗马来我就是想看看家里人的,离开家里大概有一年了吧。”

里凯咕嘟又是一杯下肚,然后问道:“苏拉,我能否冒昧地问问,你刚才说你刚刚才回到罗马,那你在外地做什么呢?”

苏拉有些骄傲地答道:“我过去一直跟随骑士团在西西里战斗,现在终于平定了那儿的叛乱,所以有空回家里来看看。”

听到战斗,里凯不禁悠然神往起来:“你们都跟些什么人作战?成为一名军队的骑士真令人羡慕。”

“敌人?就是那些愚蠢的奴隶兵了。西西里的总督大人为了给国家扩充兵员,早前曾让一些奴隶恢复了自由,然而更多的奴隶们也想成为平民,因为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一些暴徒就鼓动了大批奴隶抢夺兵器图谋叛乱。在我们的军队的镇压下,他们终于老实了。不过,叛乱的奴隶军里倒也有几名骑士级别的首领呢,跟他们作战时还真费了一番力气!”

“战斗一定很激烈吧?唉,我也很想投军,就是得不到父亲的同意,不要说‘埃克提斯’(骑兵)了,即使只是当一名‘维利特斯’(轻步兵),那也是巨大的荣耀了!”

苏拉听了淡淡一笑,说道:“可惜有你这种想法的贵族骑士不多了,富足安逸的生活让很多罗马人没有了战斗的欲望。不然也不会用下等的奴隶来扩军了,还因此引发了西西里和南方的叛乱。”

里凯不懂以政治的眼光来看待身边的人和事,他的想法比较简单,就是不断提升实力到成为骑士,然后去战斗。听苏拉这样一说,不禁开始思索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一瓶酒已经见底。里凯不禁有了几分酒意,而刚回到罗马的苏拉要回去看望家里人,起身匆匆向里凯告辞了。

“战场,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

里凯走在街道上心里仍回味着在酒馆里和苏拉的谈话,这让他心底阵阵热血沸腾起来,他暗下决心回到家再向老爹提出加入骑士团的请求。如果老爹不同意的话,自己就偷偷溜走去找苏拉。

一辆黑色的马车平缓地在里凯身边停下,从马车上走下一个红衣女孩来。

“里凯!你怎么跑来城里了?”一声娇喝,那是费边家的小姐汉娜熟悉的声音。

“怎么?我不能来城里吗?”里凯带着几分酒意反问道,虽然这几年费边家有意和老爹尼罗修好,汉娜和多尼也常常到银鹰庄园来拜访,但里凯对骄傲任性的汉娜素无好感,所以一见面就没给她好脸色。

“谁会在乎你来不来城里!我们想问你有没有看见苏拉?嗯就是维妮卡的哥哥,他说好今天回家的。”

“对,我们是来找哥哥的!”马车上又走下一名身穿绿裙的贵族小姐来,自然是和汉娜形影不离的维妮卡。

“啊?又有这么巧的。我刚刚才在酒馆见过他,还喝了几杯酒。”

里凯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两位姑娘,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尽管里凯不愿承让,但这两位小姐的确是罗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时间仿佛是一个高明的魔法师,在把里凯变成阳刚青年的同时,也把这两名少女从稚气尚存的丫头变成了娇艳的姑娘。

汉娜的脸蛋愈加明艳了,身上的曲线诱人的展现出那美好的身段来,她仍像以前一样爱穿红色的衣服,但出现在脸上的神情已经成熟了许多。一旁的维妮卡却是另一种风味,她身材比汉娜更瘦小也更清丽,一双似水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忧郁。

“什么?你刚刚见过维妮卡的哥哥!那快带我们去找他吧。”

两位姑娘不由分说,焦急地把里凯推上了马车。

“小姐们,你们让我到哪里去找苏拉呀?再说,他现在可能已经回到家里了。”坐在马车的车厢里,里凯还有点蒙头蒙脑的。

“啊?那你下去吧!”汉娜说着又要把里凯赶下马车。

“没关系啦,就让里凯少爷也到我家里作客好了。”维妮卡笑着制止了汉娜的举动,又对里凯说道:“哥哥一向喜欢和骑士们交往的,我记得里凯少爷也是很厉害的呢,那年就是你在比剑中逼假王子现出原形的。”

“不不不,那个我可不敢居功!”里凯最受不住别人的夸赞,何况出自一位秀色可餐的小姐之口,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出发吧!”汉娜朝前头的车夫喊了一声。

里凯感觉到身下的马车一动,开始行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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