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世界终会毁灭。震后的场景，让路欢如是想道。但是，只有毁灭之后，才会有新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如此。
再回到新村。天已大亮。村子外围业已有人在把守。看来，环帆已经回来了，带着他的大部队。同样带着自己的部队的路欢，因此被拦截了下来。
“你们是谁？”壮汉们迅速地将他们围了起来。路欢和暗卫们在中间，一动不动。
要说淡定，还不如说是毫不在乎。路欢不知道她自己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揍人的冲动。“路欢。”她报上姓名。
“朝廷的人？”壮汉之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路欢的名字还是小有名气的。
“算是吧。”路欢给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算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果然。这样的答案很让人来气吧。
“好吧。”既然不能否认。只有承认了。“吾乃朝廷命官，路欢是也。”
“朝廷的人，这种时候来。有什么目的。趁火打劫么你们。朝廷果真无耻。”壮汉自问自答式地说。
“啊。是么。村子都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耗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尚了么。”路欢式的讽刺，适时地响起。
“哼。老子可没空听你逞口舌之勇。说。你们到底有何贵干。”壮汉拔刀，架在路欢脖子上。身后的暗卫欲上前，却被路欢一手止住。
由环帆调教出来的山贼们，到现在才开始向她拔刀相向，已经算是相当礼貌了。“救人。”
“救人？这种弥天大谎，谁会信？”这村子里的人，都是刺猬么。因为怕受到伤害。所以将一切都排斥在外。抱着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没人逼你们相信。什么该相信。可以决定的，是你们自己。”路欢已不愿多说废话。她现在只想立马冲进去，为绝尘疗伤。
此时，环帆和青柇一齐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
“路……大人……”
环帆和青柇同时出声。环帆看了一眼路欢，又看了一眼青柇，一切皆已明了。“大人。有何贵干。”帮忙，或干架。
同样的问题问上两遍，会让人变得极其不耐烦。路欢直接无视环帆，转向青柇，“青柇。小遥死了。我来找那人。顺便为伤者疗伤。”
顺便么。说明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么。小遥死了。这句话，是为了她的再次登场而做的设定么。“义父。让他们进去吧。”最后，青柇选择了妥协。
环帆沉默。路欢权当其默允。“带上你们的药箱，给伤者进行医治。”
“是。”于是众人散去。只留下了环帆、青柇和路欢三人。
“环首领。路欢并无他意。请见谅。”路欢对环帆说完此话，便对青柇说，“带我去。”
青柇转身，路欢跟在其后。绝尘被人搬到了单独的室内，与其他病人隔离。想必是青柇对他有所顾虑吧。绝尘已伤成这般模样，还能对他们做些什么。多想无用，路欢放下药箱，将绝尘的外衣扯开，为他检查身体。绝尘身上只有少数伤口在流血，只要进行包扎止了血便好。但是，体内多处骨折，这才是最棘手的。“青柇，找几块板过来。”骨折处要用东西将其固定好。青柇将木板递给她。路欢在板上加了棉垫，然后将其固定在绝尘身体各处。再用绑带绑上。最后，打个结，完成。
“如果有消炎或止痛药就好了。”给他打上一针也许会好过点儿。路欢小声地咕哝着。她看着绝尘的脸上滴滴细汗冒出，恐怕这是发烧的前兆。
“他的话。应该会没事的。”青柇在一旁，稀奇地出声安慰。
“嗯。”这点程度，绝尘怎么可能就此丧命。是她想太多了。绝尘，允许你休息一下下。好好珍惜吧，醒来之后，恐怕就不会让你这么悠闲了。
“青柇。对不起。”路欢突然来了一句道歉。
“为什么。”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算了。没什么。”她早就感知到了地震的苗头，却因为瞻前顾后而毫不做声，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人员伤亡。这场自然灾害所带来的损失，与战争无异。本来，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自责不能改变什么。想到这一点，路欢背上药箱往外走。“青柇。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救人要紧。”理智如她，低潮，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而已。
伤者多半被抬到了一片空地上，等待救援。不知是否还会有余震，朝廷的救援什么时候到来等等，所有的问题，抛之脑后。现在的他们，只能选择自救。他们带来的药和实际所需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路欢写下一长串的草药名，交给一名暗卫。然后把另外一份交给环帆。“环首领。这是救治伤员所需的草药。你也让人想办法弄些回来吧。”环帆接过。“当然，在下不提倡到处抢夺。村子外面的损伤也相当严重。请多为他们着想。如果可以，到远一点儿的地方找也行。这边，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为什么这么做。”什么也不说，拼命地救人。还是说，趁着人们心灵最为脆弱的时候，笼络人心么。心机重过头了吧。
“救人，需要理由么。”和杀人一样，不需要理由。
“嗯。我会交代下去的。”因为，他此生唯一的夙愿，只是守护这个村子而已。“对了。小遥她……”
“死了。她是我的堂妹。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对伤者进行及时的救治。死者，最好是进行火葬。”
“火葬？意思是，烧了？”
路欢点头。“时值夏暑，尸体很容易腐化。如此一来，很容易招致瘟疫。若……”
“我知道了。”环帆决绝地转身离开。
环帆的能力，她是见识到了。无论是在领导方面，还是临场指挥方面。震后，他依旧将村子管理得井井有条。挖掘队，救援队，寻药队，后援队等都在有序地进行着。村子外面有墨子寒在，想必也无须担心。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充当医者这一角色了。领导者，有他们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