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抛开那些沉重的过往,路欢权当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阴谋与光明同在,温情与黑暗同在,失望与希望同在。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时空,都同样适用。因为,无论在前世,抑或今生,她都身处于政治、权利、金钱的漩涡的中心,无法逃脱。习惯了这一切的她,是随波逐流,还是逆风而上,不过随兴罢了。现在的她,更重要的是,去享受那些细小的幸福。
路欢唤来绝尘。“洛城中有何动静。”老头儿三番四次的派人来催促,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科、武举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绝尘在她身后报告,“据暗卫传书,皇上在月前提出的科举、武举的律令在数日前得以通过。而考官人选则几经争论亦毫无结果。最后皇上则提出由洛城百姓来投票进行公选。此事在国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最终结果,文官由太师白露辰、大学士卢景云、礼部尚书伍缨誊担任;武官则由寒王爷、秦起将军、兵部侍郎仲子由担任。至于出题者,由皇上决定。但据说尚未确定。”绝尘很少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害路欢听起来都觉得累。
出题者她还没找到呢,当然不能确定了。也不能说没找到,而是找到了,别人不承认她也没招。总不能对他施刑逼供吧。
“绝尘。如果是你的话,若要让那人现身,会怎么做呢。”
“绝尘愚笨。不知。”
就知道,她是哪儿不对劲竟然问起他来了,明明知道他是根木头来着,问了也白问。没时间让她拖拖拉拉了,那么,就直切主题好了。
路欢在书房里的酒架上抽出两壶酒,直往目的地。
玉言堇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去开门。看到来者是路欢,些许惊讶也不曾表现出来。看起来更像是在他意料之中。“路先生。请进。”
路欢前脚踏进去,顺便把右手提着的酒壶一把塞给他。
“这是……”路欢突然塞给他一壶酒,这样爽朗的她才让他吃惊呢。
路欢挥了挥手上的壶,笑着说,“陪我喝上一杯。”
这对她而言,只是一杯而已么。他陪她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生找玉某不仅仅是为喝酒而已吧。”
“哈哈。玉先生果然快人快语。”路欢喝了一大口,“嗯。路欢与先生相识已近一个月,还是以先生来互称。实在不爽啊。”她喝了点酒,说起话来也跟**似的。
这倒是让玉言堇见识了不一样的路欢。“那么,玉某该称您为路大人?”
哦?已经知道了。看来她也得好好回应他才行。“彼此彼此,玉先生。还是,三国先生?”
“呵呵。大人果真是慧眼。”
“好说好说。哈哈。那我便直接挑明了说。此行的目的,本来只是你一个人而已。没想到,自己的多管闲事,竟然把整个镇子的事儿全给揽下来了。不过,正好也把你给引出来了。总算没白忙活。”
“大人是如何得知玉某乃三国是也。”他很好奇。
“三国谨。国去口则为玉,谨分离乃成言堇。合之则为玉言堇是也。”世人仅知他是“三国”,却不知后面还有一个“谨”。这本仅仅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后来让绝尘去查,才证实了她的想法。
三国谨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人的厉害。“那大人亲自来寻,不知有何贵干。”
“其实,路欢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帝老头儿拜托的事,干不好绝对会被他笑一辈子的。说我自大什么的,却一点事儿也干不好啥的。总之,绝对不允许那个狐狸似的老头儿嘲笑就是了。简直就是耻辱。”路欢孩子气地说。
骗人的吧。就为了这种原因不远万里地来找他?
“啊。当然,这是其一。其二,皇帝已经在暗地里进行改革了。科、武举的事想必先生已经知道了吧。而我们却缺少这方面的人才。路欢也知道这会给先生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路欢还是很想邀请先生一起上这艘贼船,一起创造历史。”
“代价是赔上玉某的自由么。”
“那么,请问先生,自由是什么。”
“自由……”三国谨突然词穷得找不到任何言语去诠释“自由”二字。
“自由就是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先生为何要隐姓埋名地去帮助那些穷苦的人们,因为有太多的人和规则来阻碍。而解除这些阻碍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去改变这些规则。”
“这艘船,会改变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弱小是罪么。弱小,便意味着被人欺凌,意味着被人主宰,意味着什么也做不了。
“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呢。”路欢笑道。那笑容,想不清,道不明,是自信,还是别的什么。
三国谨有一瞬间愣住了。就因为这个莫名的笑容。
“我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这是艘贼船。如果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自由的话,尽管来吧。唉,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上不上依旧由你。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亥时。”路欢放下酒壶,起身,开门,走人。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的日子,就要把身后的事处理干净。
路欢把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搜集来的关于五年前的瘟疫及纵火案的证据整理好,把其来龙去脉都写到纸上,塞到信封里。想到这些日子她如此小心翼翼向那些受伤极深的百姓们询问此事时,不由得心酸。谨慎地咀嚼每一个将要说出口的字,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触到了他们的伤口。这比在手里捧着个不定时的炸弹还心惊胆颤。
“绝尘,让暗卫将这个交给老头儿。跟他说,如果不把这事给办了,我就不能保证能不能把人找到了。就这样。”
“是。”这女人,这是赤luoluo的威胁啊。
在绝尘又要再次破窗而出之前,路欢叫住了他,“对了,那个人,已经走了么。”
绝尘回过头来,“啊。走了。”说完便消失了。
凌子墨,他应该也知道三国谨便是玉言堇了吧。看来,他已经放弃了吧。还是,已经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左单原也早就离开了,带着她的策划书以及设计图稿一并消失了。当时他的两只眼睛一直在闪闪地发着金光,仿佛看到了一大筐一大筐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