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早朝,楚轩将简珩单独留下,拉着她回了东宫。
换了日常衣服,楚轩又恢复了昔日的温润,目光柔柔,语气柔柔,“这一次,你救了我的命,立了大功,没有得到任何封赏,可有怨恨?”
“没有,皇上能饶过楚霖,我已经知足。”简珩依然恭谨小心,她面对的不再是太子殿下,而是九五之尊。
“简珩,私下里咱们还是免了这套客气,你依然叫我楚轩。”楚轩将她搂在怀里,“段氏说当初你去匈国是被她所害,并非出于自愿,是不是?”
他的怀抱里有熟悉的气息,温暖而结实,简珩将头靠在他肩上,双手环过他的细腰,“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来?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啊!”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留下吧,留在这后宫,陪我,好不好?”楚轩将唇印在她发丝上。
后宫?简珩的心一沉,松开了双手,从他怀里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将军该带兵打仗,镇守国土。”
“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啊。我的心意,你总该知道。虽然注定要充盈后宫,但是能做到独宠你一人。”楚轩低眉。
入宫,这便意味着要失去自由,与后宫佳丽三千争风吃醋。简珩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她摇头,“白梨城无人镇守,匈国虎视眈眈,简珩愿意为你守护江山。”
楚轩面露不悦,“朕不许你离开。”
他以皇上的姿态下了命令,简珩无语相对。
也许意识到自己有些让她为难,楚轩叹了口气,冲着外面说道:“李姑姑,为简珩收拾出来房间,这段日子她暂且住在东宫。”
李姑姑走了进来,“皇上,奴婢有事情禀报。”
楚轩已经十分乏累,不想再为琐事操心,摆了摆手,“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明日再说吧。”
“这件事情关系到简姑娘的清白。”李姑姑跪在地上。
楚轩的眼眸动了一下,转头看她,“说吧。”
李姑姑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当初先皇和皇上让奴婢去检查简姑娘的身子是否清白,奴婢说了假话。”
“什么意思?”楚轩神色严肃起来。
“简姑娘是清白之身。”李姑姑抬起头。
楚轩惊讶,不由得看向简珩,见她神色淡然,平静,心中一痛,随即有了怒色,“李姑姑,你竟然敢欺骗于朕?好大的胆子!”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李姑姑磕头。
楚轩大怒,“来人,将她拉下去……”
“慢着!”简珩立即制止,跪在李姑姑身旁,“皇上,这件事情并非李姑姑私自做主,而是先皇授意。”
李姑姑诧愕,她从未告诉过简珩,这是先皇的意思。
“先皇一直希望将皇位传给皇上,也希望皇上能够娶华国公主为妻,以江山社稷为重。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皇上饶过李姑姑。”简珩为李姑姑求情,不是因为她对这件事情已经释怀,而是她知道这后宫,真心实意为楚轩着想的人不多,李姑姑是其中之一。
当初,李姑姑说楚轩登上皇位之日,她自然会还自己清白,今日她并未食言,简珩已经知足。
楚轩无奈苦笑,“我的父皇啊,你怎的连我都骗呢?”
李姑姑跪地不起,“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也期满了皇上和简姑娘。”
“说!”楚轩冷声。
“当初简姑娘去匈国做人质,皇上每个月一封信让人送给简姑娘,是奴婢截了下来,并未交到简姑娘手中。”
楚轩这一次真的怒了,“你,你……,朕一直以为是简珩变了心,没想到竟然是你从中作祟。”
李姑姑落泪,“奴婢看到皇上为了简姑娘茶不思饭不想,尤其是简姑娘第一封信回过来,皇上便大病一场,奴婢担心皇上,便截下所有书信,希望皇上与简姑娘断了联系,忘了她。奴婢错了!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原来,楚轩的确给自己写了许多信,而那些信并不是寒翊截下的,简珩心里苦,看着李姑姑一心求死的样子,又气又可怜,“皇上息怒吧,我想李姑姑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这应该也是先皇的意思。”
没想到事已至此,简珩还肯为自己求情,李姑姑老泪纵横,“是奴婢对不起简姑娘!”
简珩看到了楚轩眼中的杀机,他一直信任李姑姑,却被她蒙蔽,自然心里不痛快,可是这样便杀了李姑姑,太过冲动,于是劝说道:“李姑姑纵有千般错,也都是为了皇上好,这些年她对皇上忠心耿耿,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楚轩发话:“杖敕二十,若能活命,罚为普通奴婢。”
李姑姑一把年纪,岂能受得了这二十大棍?简珩还要求情,李姑姑一声:“多谢皇上!”让她很难再开口。
侍卫将李姑姑拖走时,简珩不由得多了句话:“李姑姑跟了皇上近二十年,忠心不二,你们处罚时该知道轻重。”
李姑姑感激的望着简珩,被拖了下去……
简珩刚要向楚轩告辞,被他一把拉住,声音低沉的有些暧昧,“李姑姑说你是清白之身,朕不信,今晚想知道她是否说了假话。”
简珩的脸颊顿时火烫,“君臣有别,末将告辞。”仓皇转身,被楚轩从身后一把搂住,“今夜,我不是君,你不是臣,我们是楚轩与简珩。”
“松手!让人瞧见,成何体统!”简珩挣扎。
“难道这些年,你不想我吗?”楚轩将她身子转过来,手指在她颈处一勾,勾出那红丝线上的心形玉坠儿。
简珩脸颊通红,“你该娶的是华国公主,你将来后宫佳丽三千,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不会,我的心里只有你。”楚轩再次将她搂住。
“可是,我不愿意被关在这深深后宫。楚轩,放了我吧。”简珩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转身走了。
楚轩站在原地,鼻息间是简珩留下的淡淡梨花香,段梨啊,你真的忍心离开我吗?
站在夜风中,简珩看到浑身是血的李姑姑,上前探她气息,幸好执刑的侍卫并未用全力,还有一口气在。
李姑姑握着简珩的手,“老奴欠简姑娘一条命,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了。”
“其实我该谢李姑姑……”自从那日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宋锋偷情,简珩就已经明白了后宫的寂寞。当初先皇独宠段贵妃,不也是随着时光流逝,将她冷落了吗?
这世上的情,哪有一成不变的?
楚轩,我真的不想有一天要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