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子望着寒翊,眉头紧锁,他没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小侯爷竟然做出如此牺牲。
“为了一个女人,终身在黑暗中度过,值得吗?”杏林子幽幽问道。
“总好过让她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吧?”寒翊示意杏林子不要再耽搁时间。
杏林子给两个人的眼睛上了些麻沸散,便拿了细小刀片开始手术。说是换眼睛,其实只是眼角处的一层薄膜。
简珩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那层薄膜被流火烧坏,无法再生。所以,杏林子着实费了些工夫才将眼角薄膜换上,又上了药膏,让寒翊的眼睛薄膜与简珩的眼睛长在一起。
而寒翊自此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没有恐慌,而是送了一口气,自此不再欠简珩什么了。
别看只是换了一层薄膜,却是比换眼睛更为困难。杏林子整整忙了一天一夜,这才敢坐下休息片刻,他一边擦汗一边道:“寒翊,也就是你,若是换了旁人,我才不这般费工夫呢。”
“你是想让小爷落你个人情?别忘了这可是你早就答应过我的。若是简珩能够看见,你便只欠我一次了。”寒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上面敷着厚厚一层棉布。
吓得杏林子急忙挡住他的手,“千万别动,否则你这辈子都瞧不见了。”
“什么意思?莫非小爷的眼睛还有看见的可能?”寒翊有些惊讶。
杏林子没好气哼了一声,“所以说,你该感谢我。若是旁人,我就直接挖眼睛给她换上。偏偏是你,我不忍心,便只割了你眼中的多半片眼膜,若是能够找到雪狐,你这眼睛就能瞧见了。”
“什么雪狐?”寒翊本来做了后半辈子都瞧不见的打算,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了希望,兴奋起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用它的唾液滴入你眼中,眼膜便能长出来。只是这雪狐世间罕见,不一定能找到。我只在天山见过一次,还因为它太灵活,跑掉了。”杏林子万分惋惜。
“这还不好办?小爷带十万人马去天山,定然能抓住雪狐。”寒翊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千万别!这雪狐最怕人,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便躲在雪东里,任凭你翻遍雪山也找不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寒翊有些泄气,“那要如何去找?”
“悄悄地去找。必须要活的。”杏林子仔细叮嘱。
这事情十分有难度,不过因此让寒翊有了希望……
寒翊的眼睛需要多休养,他干脆在杏林多住几日,让杏林子找了人将简珩送到靖国白梨城去。
杏林子表示纳闷,“怎的送走?还送到靖国去?”
“关于治疗她眼睛的事情,不许吐露半个字儿。”寒翊吩咐。
杏林子更加不解,“小侯爷何时做好事不留名了?”
“小爷不想跟她纠缠不清,行不行?”寒翊催他快快将简珩送走。他怕简珩醒来见到自己,若是她知道这双眼睛是自己换给她的,定然不会要。那么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简珩再醒来时,眼前朦胧一片,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儿。那人柔声道:“你终于醒了。”
“楚轩!”简珩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揉揉眼睛,看到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温润如玉的男子坐在床边,满眼关切。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应该在御龙城的营帐里吗?简珩瞧了瞧四周,并非营帐,而是个房间,木床桌椅一应俱全。
“你的眼睛?”楚轩伸手触摸。
简珩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惊喜:“我的眼睛好了?”
通过楚轩,简珩得知自己是被人送回来的,不过是不寒翊的人,而是一个赶车的老头儿,已经领赏钱走了。
简珩环视四周一圈儿,最后看向了楚轩,“我真的能看见了?不是做梦吧?”
“不是做梦。简珩,你终于回来了。”楚轩将她搂在怀中。
窗外小鸟飞过,枝头梨花雪白……
简珩只觉得是做了一场大梦,此刻,梦醒了。“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好的?”
“或许是苍天不忍心叫你受太多苦吧,简珩,我带你出去走走。”楚轩拉着简珩的手走向门外。
重见蓝天白云,心情格外舒畅,简珩的话也多起来,“寒翊会轻易跟咱们靖国谈和?只怕其中有蹊跷,我们去城头瞧瞧,如何?”
于是,两个人上了城头,简珩远望,瞧不见一兵一马。心里疑惑,以寒翊的心思,不会轻易罢休。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简珩,跟我回皇宫吧。”楚轩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只怕让你失望了。我要留下。”简珩目光坚定,“寒翊心思善变,他若是撕毁协议,谁也阻止不了。”
远在杏林中的寒翊打了个喷嚏,摘下眼睛上厚厚的药袋,“杏林子,找个人送小爷回御龙城。”
“小侯爷真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那个姑娘?”杏林子想不通寒翊的心思。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这事儿不许外传。尤其是小爷的眼睛,不许泄露出去。”寒翊起身上了马车,他已经做好打算,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眼睛已瞎的事实。
要想隐瞒,唯有……
站在城头上三天,没有看到任何风吹草动,简珩心里打鼓,寒翊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一日,终于忍不住,骑马出了白梨城,直奔御龙城。远远看到御龙城上将士巡逻守备,简珩喊道:“我要见你家侯爷,让他出来。”
御龙城的将士们都认识简珩,知道这是侯爷的意中人,立即跑去禀报寒翊。
良久,简珩终于看到寒翊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不由得微微一愣,“寒翊,你为何坐着轮椅?”
“小爷骑马摔断了腿,动弹不得。”寒翊寻声音望向简珩,调笑道:“你的眼睛看见了?真是恭喜了。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想小爷了?”
“我是来问你,我是如何离开御龙城的?”简珩没心思跟他纠缠。
寒翊立即收敛了笑容,白了她一眼,“那日我答应了将你还给楚轩,便想着分别之前,带你去打猎,没想到遇到了埋伏,你被抢走了。小爷的腿也受了重伤。你可知道那帮人是什么人吗?”
他这句反问,让简珩无法再问下去,“既然如此,告辞!”
“慢着!”寒翊语气加重。
简珩不由得心头一凉,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