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倒霉蛋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位于姑苏城的天香楼门口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哟,大爷,真是想死奴家了。”
陈小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踏进了门,一个人影就扑了上来,让她在原地打了个趔趄。
“……好重,下来!”她大窘,七手八脚的想把身上化身八爪鱼的某人扒下来,还抽空狠狠的瞪了明明累的七扭八歪却还在捂嘴偷笑的沫沫和泡泡一眼。
“讨厌,真冷淡,”蝶恋花一身女装,眼神哀怨,“不会是有新人了吧?”
“我们有正事找你,你老实点!”陈小吹一把抓住蝶恋花伸向她领口的贼手,她可没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N18。
“好嘛,”蝶恋花恋恋不舍的松开陈小吹,水蛇腰一扭一扭的领着三人往楼上走,“春香,奉茶!”
蝶恋花的房间与他老鸨与花魁二合一的身份十分符合,布置的华丽繁复。
“说吧,找本少爷什么事?”一回房就形象全无的蝶恋花翘着二郎腿,声音也恢复了原本清朗的男声。
“第一,晚风中了红尘劫,正在乌玛,需要你去瞧瞧;第二,沫沫中了忘忧草根的毒,你看看吧;第三,泡泡需要安神的药……”陈小吹从怀中掏出一张昨夜由沫沫亲笔拟好的清单,面无表情的照着读。
“Stop!咱一个一个来中不?”看着那张篇幅不小的清单,蝶恋花自觉的开始头痛,顺口就将陈小吹教过的英文说了出来。
“中!”三人一齐点头。
“首先,小风的毒我会去解,怎么说也是半个相好的,死了可要心疼死奴家了,”他边说边风骚的抛了个媚眼,“至于其他的本少爷爱莫能助,本少爷是毒圣不是医圣啊。”
“小蝶……”陈小吹一皱眉,知道这位冤家脾气又上来了,打算再劝劝。
“无能。”沫沫放下手中一动未动的茶杯,冷睨着蝶恋花,语气里透漏出非人的冰冷。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在场的三人都被她这个与平日大相径庭的行为弄的反应不能。
“喂,你……”蝶恋花舔了舔唇,这位便宜徒弟今日的异常表现竟然让他有一丝熟悉感。
“啊咧咧?我是学了一下阿瞻来缓解气氛,怎么样?”沫沫怔了一下,随即迅速的转换出熟悉的笑容,“被我吓到了吧,哈哈。”
“房沫沫……”有人开始磨牙。
“啊!我想起有事要找瑶琴姐姐,你们继续……”
于是乎,伴随着沫沫如疾风般冲出房间的背影的是三只装满热茶的精致茶杯,这三只茶杯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落到地上彻底的流芳千古了。与“哐当!”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沫沫“瑶琴姐姐救命,杀人啦!”的凄惨嚎叫,外加一时冲动的陈拜金对着地上的碎片追悔莫及的哀叹。
在打扫人员惜春写满幽怨的背影离去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轻啜了一口新沏好的碧螺春,陈小吹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正视眼前貌似漫不经心的美人。
“小蝶,这次真的只有你能帮上忙了……”
“我知道,”蝶恋花打断她,“但是我对救人的医道真是没什么研究,我向来管杀不管埋,你又不是不清楚。”
陈小吹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嘴角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可是,你知道能救人的人,不是吗?”
屋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蝶恋花的面色有些苍白,双眸少见的开始游移,右手神经质的摩擦着茶杯。陈小吹沉默不语,但眼睛却毫不放松的盯着他。泡泡在一旁抿了抿嘴,屋里紧张的气氛让她很不适应,她有些后悔留下了。
许久,蝶恋花终于正视陈小吹的眼睛,眼神阴暗。
“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你非得这么逼我吗?也罢,若不逼,你也不是你了……”
顿时,陈小吹眼睛一亮。
“跟我来吧。”蝶恋花起身走入内室,陈小吹紧跟其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走了出来,只是陈小吹手里多出来了一张纸。
陈小吹拉起好奇的眨着眼的泡泡,转身,眼里有个一丝歉意,“谢了……”
“我早就知道该来的躲不过……”蝶恋花苦笑着摆了摆手
陈小吹笑了笑,拉着泡泡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刚一关上,泡泡就皱起了眉。
“你不应该这么逼他。”
“现在你说这个不会太虚伪了吗?”陈小吹耸了耸肩,“有些事终归还是早早面对了好,他逃避了这么些年,真的轻松了吗?我看未必。你放心,小蝶很坚强,他不需要别人无谓的担心和保护。”
泡泡眼神一暗,闭上嘴不再言语。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向瑶琴的住处走去。谁知,刚走到一半就看到沫沫从瑶琴的房间里走出来,在门口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才分了手。陈小吹抓住这个机会冲上前抓住沫沫的后衣领,大有抽筋扒皮之势。
“好人儿,甜姐儿,好姐姐,别生气了,人家只是一时兴起嘛,”沫沫被抓住的身体一僵,看清来人后连忙拿出了看家的哄人功夫,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看姐姐这神清气爽的劲儿,事情怕是有着落了?”
急着办事的陈小吹并没有注意到沫沫那一瞬间的古怪,只是把手里的纸抖开,只见上书几个斗大的狂草。
“我的妈妈咪呀,此字比我小学同位的墨宝还像天书!”沫沫把脸无限贴近这张“天书”,“银渡城…兴安街…回春堂……Whatisthis?”
“妙手慈心。”陈小吹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沫沫闻言倒抽一口气,双手捂住心口,看上去快要晕倒了,泡泡赶忙上前扶住她。
“纸…纸……”沫沫语无伦次的念叨着,颤抖的手在身上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但她只看了一眼就扔回了怀里。她到处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什么,手还不老实的往泡泡怀里摸。
“惜春,拿上好的纸来!”收到泡泡求救的目光,生怕殃及自身的陈小吹瞥到了守在楼梯口的管事大姐的身影,赶紧高声吩咐。
不一会儿,管事大姐小跑着送来了一沓洒金的彩笺,陈小吹一把夺过塞到了沫沫手里,后者立马欢天喜地。但没等三人松一口气,她又一拍大腿喊了起来,“笔!狼毫!狼毫!”
沫沫扑向陈小吹,猛拽她的头发。
“疼!这不是狼毫啊,松手!惜春!”陈小吹倚在死命拉着沫沫的泡泡身上,与沫沫做着殊死抵抗。这架势吓得管事大姐又是一阵狂奔,气喘如牛的将一支狼毫递到了正在抽风的某人手里,还附带了一块上好的松油墨。
笔、墨、纸都齐全了,沫沫抱着它们一个劲傻笑,表情梦幻至极。
“喂,妙手慈心是什么?”泡泡擦了擦额角的汗,很不习惯的看着沉浸在梦幻中的好友,有些无力的捅了捅同样气喘吁吁的陈小吹。
“不是什么,是个人。”陈小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那两根毛。
“是谁啊?”
“医圣苏宓……”
“那个苏宓跟蝶恋花老板什么关系啊?”
“她……算是小蝶的姑姑吧。”
“那沫沫这是……?”
“嗯……这是疯狂追星族要近距离接触心中仰慕的偶像的必然反映。无视吧,这才是人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