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哪里?
我到底在渴望什么?
沫沫从小到大无数次扪心自问,却没有丝毫结果。自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祷告,仿佛之前的千万年时光都是这么孤单的度过。除了把她从中国带到修道院的主事修女以外,没有人敢跟她说一句话。当时的沫沫不能完全理解众人眼中的恐惧和厌恶,不过,就算她理解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她远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些与己无关的人和事。
当时的沫沫很忙,忙着控制自己的力量。
“真恐怖,那孩子就跟黑猫一样。”
这样包含着恐惧与厌憎的话语几乎包围了沫沫十岁后的每一天。因为自从她来到这个小有名气的修道院生活,这里就接二连三的爆发出各种骇人听闻的丑闻。就像是积压已久的火山大爆发,原本应该清心寡欲的修女们一个接连一个的做出了无法想象的恶业,修道院自然也迅速衰落了。当周围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被迫离开后,人们开始把责难的目光投向了这个太过安静也太过冷静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带来了厄运!”
不知何时,各式各样的谣言甚嚣尘上,人们开始疏远沫沫。而沫沫对此无动于衷,虽然她知道,这些谣言有几分是事实。
没有人知道所有犯戒的修女在行动前都会来到她的房间,用目光膜拜她,并且静静在她床头守一夜。从第一个人开始,她就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有一半出在自己身上,尽管她对此毫无头绪。
于是,沫沫开始自我控制。为了躲避那些夜访的修女,她养成了在夜里游荡的习惯;她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守在主事修女身旁聆听布道;她学会了模仿其他孩子的笑闹跑跳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这样的做法似乎是有效地,随着她越来越熟练和年岁的增大,她身上那股引人为恶的奇怪力量似乎消退了。虽然人们仍不愿意接近她,而她的房间在夜晚也总有人定期造访。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她十二岁那年,主事修女玛丽嬷嬷去世了。这位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温柔善良的老修女在这些年里一直是嬷嬷心中的一片柔软------只有她一直用亲人般的温暖关怀她,用自己的高尚品德来堵住过分中伤的谣言,她的死对沫沫而言不咎是一项巨大的打击。不光因为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还因为她目睹了老修女临死前最后的疯狂。
“我的小贞德啊,”有些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沫沫的手腕,这位来自法国的老修女努力开合干瘪的双唇,“我就要回归天主的怀抱了。但是,我的使命还未达成……”
“圣女在凡尘总是会被误认为是异端……那些愚昧的人啊,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神的高贵!”她苍老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我在中国的街道上捡到你时就知道自己是为了守护你而生!而你,就是指引迷途羔羊走出迷障的圣女!”
这一刻沫沫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人能够轻松夜访自己的房间而不走漏风声。她按捺住心中的动摇,撤下一切伪装,冷冷的睨着这位失去理智的狂信徒。
“玛丽嬷嬷,你干了什么?”
“我会守在这里的,小贞德……”老修女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宝贝……我的……圣女……”
说完,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事后沫沫才知道玛丽嬷嬷运用了异端邪术将自己的灵魂束缚在了修道院里。
这是沫沫第一次开始厌恶身边的一切事物。为了平静心情,她每日流连在修道院的花圃中,痴迷的看着里面种植的洁白、圣洁的白蔷薇。不知是谁,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沫沫的房间的花瓶里总是被人摆有两朵新鲜的白蔷薇,风雨无阻。沫沫从画工那里要来了画笔和颜料,耐心的将房中的花染上颜色,一朵淡紫,一朵鲜红,这才是适合她的颜色。而那两朵花第二天会毫无意外的被换回白色。
这样的日子在两年后才被打破。
沫沫对于因为失去家人而来到修道院的泡泡只有一个印象:这是一朵在温室里被保护的太好的花,天真到像一张白纸。这样的人,在这座充满了罪恶的修道院里,在她身边,是活不长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朵温室之花却特别喜欢腻在沫沫身边,她的存在自然而舒服,让沫沫无法抵挡。于是,她们成为了密友。
说也奇怪,自从泡泡出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半夜造访沫沫的房间,自然修道院也再也没有闹出过惊人的丑闻,名声也开始好转。被视为将好运带到修道院来的泡泡自然成为了人们的福星,备受宠爱。
由于人们格外喜爱给修道院带来幸运的泡泡,连带着对沫沫的厌恶也淡了许多,似乎谁也不记得她曾经是被她们叫做黑猫的女孩。直到后来二人进入了与修道院有联系的神学院,这种情况也没有丝毫的改变。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的一日日度过,可是沫沫心里清楚,随着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泡泡的压制正在一天天减弱,直到她们穿越的前一个月,修道院内发生了一件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惨案……
够了!够了!
沫沫哭叫着。
这根本不是我的期望!这根本不是我的渴望!那些恶心而粗俗的东西只是你们自己的希望!
不要用你们那颗游移腐朽的心和肮脏丑陋的灵魂来玷污我!
生于混沌的我,代表着灭亡的我,真心期望的是……?
我到底渴望什么?
“愤怒吗?赋予时间万物高贵而华丽的毁灭的混沌之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沫沫脑海深处响起。
“你是谁?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记起前事的沫沫心情非常糟糕。
“焱星小子可以,老夫就不可以……真是差别待遇……”来人不满的小声嘟囔。
“少废话。”
“好吧,好吧,年轻人火气那么大干什么。你的觉醒还不完全,只怕你心中还充满了无数疑问吧?而老夫是可以告诉你答案的人。”
哦?沫沫一挑眉。
“来找我吧,老夫在魔域血荆城里等着你!”
血荆城?
沫沫猛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古月族客房的床上。她长吁一口气,一摸身上冷的像冰。她下了床,走到窗边,任凭清冷如水的月光打在身上。缓缓抬起右手,她看着月光下尽显苍白冰冷的手指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真没想到,五洲三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