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发现尸体时,现场只有一个被吓的瘫坐在地、面无血色的泡泡。
在小有名气的莫林妮卡修道院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修女虐杀案件,若是传出去了可是一件天大的丑闻,更有甚者,要是被人们想起以往那些案件,修道院一定会永无再次出头之日。为了修道院的存亡,院长修女与其他几位主事嬷嬷合力封锁了关于虐杀案的所有消息。
尽管修道院里死了人,但除了发现尸体的人外,没有什么真实感的修女们仍旧照常生活,似乎谁也不关心凶手是谁。
死去的修女叫安娜,是莫林妮卡修道院里少数的异类。她生的美艳妩媚,是个热情风骚的女人。这些特征都让她与圣洁、自律、古板的修女形象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安娜在来修道院之前,是一个有名的交际花。
交际花,一般指出入上流社会的晚宴和聚会,长袖善舞的年轻美貌女子。“交际花”这三个字的存在,就能让人产生一丝朦胧的绮思。美则美矣,可惜不够端庄,这似乎是所有人对其下的评价。
“交际花”这个词,本身就含有贬义。
安娜虽然出身自西班牙的名门望族,但她却一点没有贵族小姐的架子。生性热情奔放的她一如交际圈便艳惊四座,身边的男伴一个换过一个。于是,她成为了大家眼里的花花蝴蝶。
“男人以游戏待我,我为何不能同样如此待他?”
能说出这样的话得安娜也算是令人神往的独立女子吧?
后来她的名声越来越差,家里也是好花大把钞票将她暂时送到修道院修身养性,可惜事与愿违,安娜并没有因此改过自新或是建立起虔诚的信仰,充其量不过是因为修道院里严格的院规而收敛了些罢了。
“八成是情杀吧?”
知晓安娜的糜烂生活的人基本上都怀有这种想法而不为所动,特别是安娜的那种近乎香艳的死法更是坚定了大家的认知。院中众人对凶手不闻不问只知祈祷的做法招致了正义感强烈的泡泡的愤怒。
“怎么能这样光看着呢?要抓到凶手才行啊!”
相比较泡泡的义愤填膺,沫沫兴趣缺缺德打了个哈欠。
“既然院长她们不作为,那就让我们来揪出凶手吧!”某泡的小宇宙开始燃烧。
“你自己就好。”某沫躺上床,拉起被子盖好。
“怎么这样啊~”
“我去反而不好吧,”沫沫拍了拍枕头,“那些人会产生戒心的。”
的确,由于安娜的最新目标是修斯,不好修女开始风传她与沫沫因为修斯水火不容的谣言。虽然这些人都被主事沫沫以修习不诚心为理由惩罚过了,但这种说法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实际上,沫沫与安娜作为莫林妮卡修道院里的少数异类,私下里相处的非常融洽。安娜总是用各种在修道院里难见的物品跟沫沫交换修斯的情报,有时是精巧的工艺品或是可爱的玩偶,有时是外面最热门的流行和谈资……总而言之,二人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就连泡泡也从中获利颇多。
玛利亚啊,请你宽恕我们的无知吧。
泡泡总是一边从沫沫手里接过安娜付账的物品,一边在心底默默的向圣母告罪。
“好吧,既然你不去,我自己调查也是一样的!”
“去吧,去吧。”
看着毫不在意的挥着手的好友,泡泡不敢说出她坚持调查凶手的大部分原因是当时在案发现场沫沫那鬼魅般的话语和血染蔷薇般的笑容。她始终不敢直接向沫沫询问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只是个单纯的玩笑,因为她明白沫沫的回答绝对会是实话,而她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真实。
说她愚蠢也好,说她懦弱也罢,虽然沫沫自事发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她甚至根本不在乎修道院对于这起凶杀案的处置。但是泡泡的耳边依然回荡着那句让她瞬间冷彻骨髓的话语:
“如果,我说,是我干的。你,信吗?”
泡泡开始独自调查安娜的死因,可是她毕竟太过年轻,又没有经验,很快,主事嬷嬷们便知道了她的小动作,将她关进了禁闭室。
“为什么?我只是想还她一个公道!”她对着前来探视的修斯叫道,后者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我很抱歉,无法阻止院长和嬷嬷们的决定,”他悲伤的摇摇头,“但是你放心,我会说服院长找人调查此事,圣洁之所绝对不能被肮脏玷污!”
神情坚定的修斯看起来真的好像传说中圣洁、公正的大天使米迦勒。
“在这之前,”他轻轻的揉了揉泡泡头顶的乌发,“小加百列啊,你要看好伊甸园的大门哦。”
他温柔的动作神奇的平复了泡泡躁动的灵魂,那温热的手掌也为她驱走了恐惧和疑惑,他是除了沫沫以外唯一令她心安的人。
从这一刻起,泡泡喜欢上了修斯。这种感情于她而言太过新奇,她只能将其偷偷藏在心底,暗暗品味。她太过投入,以致忽略了沫沫若有所思的目光。
相较于陷入初恋而雀跃不已的泡泡,修道院中的其他人的生活可就远远没有这么美好了。因为修女虐杀案件还在继续发生。
第二个牺牲者卡捷琳娜修女的尸体被发现在走廊上的圣母雕像下;第三个牺牲者凯特修女的尸体被钉着大堂的圣母像旁;第四个牺牲者秀子修女被发现躺在花圃中的圣母雕像旁,她的鲜血洒满了蔷薇花的花瓣。几乎所有的现场都有着几个相同点:圣母的画像或是雕塑、染血的蔷薇花、被虐待过的尸体。
死的人越来越多,迟钝的修女们终于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只有两个人老神在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一个是随便散个步也能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沫沫,另一个就是因为在禁闭室里彻夜思考而脑袋开窍的泡泡。
“沫沫的力气其实很小,就连一袋大米都拖不动,怎么有力气杀人?而且这家伙最怕麻烦了,这么处心积虑的杀一堆人对她来说还不如自杀呢。我啊,当时真是被吓吓傻了啊。”她讲自己的想法告诉修斯,为自己曾经鬼迷心窍的怀疑好友而感到羞愧。
“沫沫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修斯说这句话时的理所当然更让泡泡无地自容,但她还是从她那里得知修道院最终决定请一位有名的侦探来调查这件事。
侦探果然来了,是个胖胖的和善中年人。他仔细的勘察了陈尸现场,与每个人耐心的进行了交流,最后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陈尸地点就是案发现场!
这个结论让大家大吃一惊,毕竟陈尸地点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就算是夜间也有巡夜人,怎么会有人在这些地方施行如此凶残的恶行却不被发现?
侦探调出了所有陈尸地点的录像,人们惊讶的发现在陈尸地点竟然出现了长达六小时以上的真空时间,并且在此期间没有一个人曾经去过案发现场。这种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一般避开凶手的行为无法被科学的解释,就算是催眠,其工作量之大也是不可想象的。最后调查走进了死胡同,无奈的侦探宣布放弃调查,当晚就飞离了这个城市。
“你要戴好它,”沫沫在侦探放弃的当晚将一条由子弹雕刻成的十字架项链戴到了泡泡的脖子上,“就让天主来保佑你吧。”
沫沫细心的将十字架调整到适合的位置,拍了拍泡泡的脸。
“别小看它,这玩意儿真的能保你一次命哦,还有,晚上不要出去乱逛。”
“为什么?”
“因为那些家伙都是在午夜被杀的哟。”
“可是录像带上空白的时间显示是在白天!”
“那个啊,”沫沫无谓的一耸肩,“当然是被做过手脚了啊。”
泡泡被噎在原地,无数疑问像雪花般飞出。为什么沫沫会知道凶手是在午夜时分动的手?为什么沫沫会这么肯定录像带上显示的时间是假的?沫沫到底对着一连串案件知道多少?不,在这个该死的修道院里有什么事情是沫沫不知道的?现在这个情况可是绝对不妙的啊!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外界竟然对此还一无所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林妮卡修道院从院长到守门人一共两千多号人,那些短工可不会管住自己的嘴!
那么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暴露就只有一个可能,被困住了,她惊恐的想,我们都被困在这个修道院里了!
泡泡记得出事这半个月里除了那名侦探外没有任何外人出入这所修道院,连平日里风雨无阻的信徒也像将这里遗忘似地没有露半个面,修道院里的时间就宛如凝固般沉重。她试图出去透透气,但总是在走到大门口时又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缠住了。
“地窖里储藏的蔬菜快吃完了,”沫沫看着见习生刚送来的食物念念有词,在这种非常时刻里她们少有的被允许在房间就餐,“希望玛丽没有拦住每月一来的蔬菜车,我可不想吃罐头。”
泡泡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敏锐的听觉,玛丽?阻挡?她们果然被人故意困在了这里!是谁干的?是那个神秘的玛丽?还是……沫沫的主意?泡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面色入土,她的异常换来了沫沫询问的眼神。神经高度紧张的她强作镇定的冲沫沫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了,你祷告后就早点睡吧,脸色很差呢。”沫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施施然的走出了房间。胸前刚挂上的十字架闪着清冷的微光,泡泡瞥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却觉胃口全失,脑海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慢慢成形。
午夜十一点五十,泡泡瞄了瞄手腕上手表的荧光表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前方的人影时隐时现,她尽量放轻步伐,生怕惊动到目标。
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骂道臭头吧,毕竟沫沫相当讨厌被别人探知行踪啊。可是只要跟着在夜里游荡的沫沫说不定就可以解开修女被虐杀的疑团,打破这个牢笼了!
就在泡泡闪神之际,前面的沫沫失去了踪影,泡泡迟疑的停下脚步,发现她已经来到了通向对整个修道院相当主要的圣堂的走廊上。
这里没有任何拐角,沫沫一定去了圣堂。
她打定主意往前走,心脏不由自主的激烈跳动,她的直接告诉她圣堂就是一切的终点。因恐惧而失去控制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孤独的响起、回荡,宛若不似的幽灵在此徘徊。突然,泡泡僵立在回廊上,双眼惊恐的睁大,她的右肩被只银色的手死死扣住。
“你害怕了,想回去睡觉,不想在插手这件事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叹息般的幽幽响起。
泡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底有个声音让她按照女声的吩咐去办,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生生的打了个激灵,神智有些清醒。
“那个十字架……!……是在警告我还是你呢?”声音的主人显然发现了十字架的存在,发出了疑问的语句。
“圣女……因为我愚昧的行为而生气了吗?”身后之物语气里带着惊恐,“天主啊,请宽恕我,请原谅玛丽的失职吧……”
来者说完便没有了声息,只有那只有力的手表明“它”还在那里。良久,泡泡忽然感觉肩膀一轻,身后传来一身喟叹。
“前进吧,小加百列。”
眼前过度浓重的黑暗被驱散了,走廊尽头透出隐约的光亮,泡泡机械的迈出步子,向那摇曳的烛光走去。
圣堂的大门是虚掩的,略微昏暗的烛光从门缝中透露出来,里面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把实木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凑近眼向内张望。
“啊!!!!!”
泡泡跌坐在地,门被失手推开,尖利的叫声刺破了门内血腥与兽性交织的迷雾。
“哎呀?有孩子迷路了呢。”
在四肢被折断、伤口流血不已的修女旁,始作俑者转过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双修长有力常捧着圣经的温暖的手此刻正握着沾满鲜血的银质小刀,手下切割的动作与礼拜时为信徒分圣餐一般优雅。
“你怎么擅离职守了呢?”凶手笑的温柔有礼,“也好,最华丽的仪式就要开始了哦。”
“为、为、为什么……”泡泡的泪水涌出眼眶,“我、我、我、我那么、那么相信你……为什么会是你啊!回到我!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