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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陈萧没有刻意去找回陈家岭的路,只是按照自己心中大概的方法回去。所有回家的期望都已经破灭了,早一点晚一点还有什么区别吗。

老树林具体有多大他不知道,听村长说过陈家岭所在的地方属于老树林的边缘地带,往内部北方去的话会有一座大山阻挡在前面,往外部南方去就是紫月城,现在应该叫平乱城。而那隔着森林内部与陈家岭的大山非常之巨大,非普通人力所能翻越。如果有人翻过那座大山继续走的话会发现那里的森林纵横不知道多少万里。因为陈家岭没人去过一直只是祖训的交代,说即使是有灭族之祸也不得去那里,具体原因倒没有细说。

反而现在陈萧倒希望这片老树林能大一点,好让他多走几步。

前面就是进陈家岭的小道,要说陈萧不激动那是假的,但他心里也在忐忑,同时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万一那个老人是骗他的呢,万一。人总是这样,即使是明知不可能的时候也经常会自欺欺人的编织出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这应该就叫自我欺骗吧。

可更多的时候那个自己编织出来的理由总会被无情的撕碎。

就在陈萧在路口徘徊不定的时候小道里面走出一名老妪,他没注意到,但是老妪注意到他了。

“年轻人,你在这干什么?是不是要进去?”

“啊!没有,我只是经过这里。”陈萧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名老人,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不是生死,是放弃。在看到这名老妪的时候内心的期望已经彻底破灭,因为他以前在陈家岭从来没见过这名老妪,而且老妪也不认识他。他一想干脆谎话说到底明知故问道,“老人家,里面是不是陈家岭?”

“对,这里就是陈家岭。”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就是你们这里的,我想进去找他。”

老妪这时就开始怀疑了,不为别的,就冲着荒山野岭孤身一人出现的小孩,没有大人的陪伴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这个明显只有十来岁的小孩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陈萧看出来老人不信又说:“是这样的,老奶奶。本了来我和爷爷住在平乱城,但是十几日前爷爷他老人家去世了,去世前他告诉我还有亲戚在这,要我等他过世后就过来投奔,所以我才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老妪神色一缓,显然是相信了陈萧的话。”走,孩子。我带你进去找你的亲戚。”

陈萧任由老妪拉着他的手在小道上走,心里面在想这个老妪会是谁呢。

八十年过去连村子变得都不认识了,想来是将以前的老房子全都拆了。这家是谁?以前这里不是牛棚吗,这家呢?他一路走一路看,心里跟着一路起起伏伏。变化太大了,整个村庄不变的唯有那口老井和木棉花树。

此刻在老井那里有几名老人正在闲聊,膝下还有几个幼童在边上玩耍。看到老妪带着一个十来岁的陈萧进村纷纷露出疑问的眼神。

其中一个老人开口说话了,“小瑜,你在哪里牵来的小孩。”

陈萧顿时如遭雷击,这个老妪是陈小瑜?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老妪,确实,小瑜的侧面大概也是这样子,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先前没注意到,现在经那个老人一说越来越像陈小瑜。他很想问关于自己父母的事,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在外面遇到的,刚打算去老树林摘点野果就碰到这个小男孩,他说是过来投奔亲戚我便顺手带了进来。”小瑜这时松开手走到那名说话的老人身旁坐下,其中一个幼童看见了连忙跑过来抱着小瑜的腿苦着脸喊道,“奶奶,爷爷非要教我爬树,我不想爬他就打我屁股。”

“你这死老头子,是不是活腻了!我平时跟你怎么说的!叫你不要带坏孙子!”说完小瑜拧向那个之前说话的老人的耳朵,那个老人连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陈萧知道那个老人就是铁柱,整个村子只有他把爬树当一种传家活,看他跟陈小瑜的情况应该是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

只是陈风呢?为何不见陈风?陈萧神情一凛,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出来后就把陈风给忘记了,如果他在自己前面出来的话也应该回到了这里才对啊。只是...

小瑜恰好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孩子,你家亲戚是谁?告诉我,我找人帮你通知他们。”

“哦,我也不记得名字了,如果看长相的话应该还会认得。”

“这样啊,那你就先在这里待下,村子里面的人现在都出去忙了,等晚上我带你去找。”小瑜也没怀疑,轻声道。

陈萧坐在小瑜的旁边心不在焉地看那几个幼童在玩耍,时间就在一点一滴中流逝,没有人再来问过他。

到了黄昏时分,从农田里干完活的村名陆陆续续回来了,经过这口井的时候都会疑惑的看着陈萧,还有几个好奇的妇女凑在一起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

“孩子,他们差不多都回来了,我带你去找你的亲戚。”

小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握着陈萧的小手挨家挨户的询问,陈萧始终沉默不语,小瑜问是不是的时候他就摇一次头。

他在找,在找那熟悉的面孔,可是当最后一家也找完后还是没有见到他的父母。其实他都知道八十年过去了自己父母不可能还在世上,但是还是有一丝希望,哪怕是灵位也好。

“孩子,你的亲戚不在我们村啊。是不是弄错了?”

村民见到陈萧没有找着亲戚后一群人围了过来,把陈萧围在中间议论纷纷。

“二狗,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回来找你了吧。”其中一名妇女突然开口笑道,她这一开口就引起了更多连锁反应。

“胡说,我...我...我家男人才没有私生子呢,肯定是你家三娃到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哎呀,我家三娃对我可是忠诚的狠,不像你家二狗。也不知是谁每天晚上嚷嚷着要上吊,还说什么我不活了。”

“......”

在这一刻他在想回来这里究竟是对是错,既然自己想找的人都不在了,来这还有何意义?

最终还是小瑜出面阻止了这场议论,她看着陈萧开始有了些许怒意。“孩子,这里没有你的亲戚,你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找他爹呗,对不对三娃。”那名叫二狗的妻子嘲讽道。

他很想说我是陈萧啊,但是周围人怀疑的眼神还有他不想破坏这些人的生活的因素导致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是...我是...”

终于下雨了,从进城城开始天空就在酝酿一场暴雨,到了夜晚时分才下下来,一场迟来的雨。

很快雨水打湿在所有人的身上,大家惊呼着快进房间,没有人再去管陈萧,甚至连小瑜也摇摇头走了。

而陈萧的脸上沾满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一直凉到心底。

刚想心灰意冷地走了,村里面又有道声音响起,萧村长,外面在下雨啊,别出去!

萧村长?陈萧回过头,看到淋着雨朝他走过来的老人。

“您是?”

“我是陈萧,陈家岭的现任村长。”老人微笑地看着陈萧。

那原本他最熟悉的眼神顿时让他心里面所有的委屈散尽,一阵说不出来的恐惧让他在雨中瑟瑟发抖。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陈萧!”陈萧怒吼一声,而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陈家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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