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出车祸了!”
哗啦一下,还在观望的路人纷纷朝撞车地点围了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那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段澄呃了一声,拔腿就往那里跑去。
到了那里,段澄隔着人堆一瞧,好家伙,帕萨特的前脸已经被撞的陷了下去,开车的司机正被安全气囊卡在那里,动弹不得。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男人面色惨白,正在打电话。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附近的大排档老板都在破口大骂。臭的要人老命,谁还会坐这里来,看见开环保车的家伙面无人色的跳下来想跑,纷纷围了上去,准备捉住这小子理论一番。
看热闹的群众见那里有好戏上演,哪里还顾得上这边的两个倒霉蛋,呼啦又向那边围去。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围在帕萨特前的人就跑掉了大半,段澄顺利的靠到了车子边。
只见那个司机几次想推开气囊无果后,右手在身下摸了几下,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段澄吓了一跳,心说这小子想干什么?那司机拿匕首往气囊上一扎,只听得嗤嗤气流声响,顷刻间,安全气囊就瘪了,那个司机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刚往外挪脚,就闷哼一声,捂住了膝盖处。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近的路灯离这里也有20来米远,车内比较暗。段澄也看不出他是否受伤,但听他的声音,估计是不能自己走路了。段澄看了眼周围另外几个看热闹的,见他们毫无出手帮忙的意思,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那司机的胳膊往外拉。
那司机吓了一跳,旋即明白了段澄的意思,咬着牙,随着段澄的用力方向往外挪身体。别看段澄长的一副瘦竹竿样,力气却是不小,只两三下的功夫,那人就被他拉了出来。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段澄看了那司机一眼。只见他戴着副金边眼镜,穿着西装,扎着领带,比段澄只矮上那么一点,气质甚为儒雅,只是现在他一脸的痛苦样破坏了他俊朗的形象。
段澄往他的右腿膝盖处看去,不由得一惊。只见那件藏青色的西裤,右腿从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换了种颜色,司机见他在察看自己的小腿,露出苦笑:“不用看啦,刚才膝盖顶在车子上了!估计这膝盖骨已经折了。兄弟,麻烦你帮我叫辆车好么?”
段澄一手将他的双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微一躬身,便将那人背在了背上,解释道:“嗨!这里哪来叫的来车啊,出租车都知道这个时间这里堵的厉害,谁也不会往这里跑的。你们是外地人吧,本地人开车从来不走这边的。今儿也不知道这个运垃圾的车子发了什么神经,居然也跑这条路上来了,你看这寸劲儿!”
正要走,见车里的副驾驶上的人还在打电话,便指了指那人问:“你老板没有什么事吧?大概是吓的不轻。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就几里路的事。”
司机摇了摇头,说:“他是我一朋友,应该没有什么事。车子的副驾驶那边没有撞到,估计他在报警吧。”
段澄便不再管他,背起司机就跑。
一口气跑了两里多路,那司机过意不去,拍着段澄的肩膀说:“兄弟,把我放下来吧,看把你给累的。我这会儿疼的轻了,你喊辆车吧,我刚才看见有车过去了。”
段澄嗨了一声,说:“就你这点分量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去年我还没有买我那三轮的时候,还不是天天被着破烂回来。这几天不背东西,还真有点手生了。”
那司机哭笑不得,合着你把我当成破烂了。见段澄衣裳破旧,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心下感动。想不到自己如此身份,竟然欠了一收破烂的人情,真是世事无常。
附近就是中医院,段澄一路小跑,大汗淋漓的奔进急诊室。
将那司机于谓交到医生的手里后,段澄大大咧咧的坐到一边,解开几粒纽扣,拼命的给自己扇风。接诊的女医生白了他一眼,鄙夷的指着墙上的空调说:“开着空调呢,解那么多扣仔细着凉了。另外,注意点形象好吧,我们这儿是医院!”
段澄一愣,讪讪的将衣服扣了起来。
只见那个女医生顺手拿起把剪刀,抓住了于谓的裤腿就绞。见于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段澄倒为他觉得肉痛。好好的绞什么啊?脱了不就行了!心下对这个医生的手艺也不以为然起来。
见医生开始为于谓检查伤势,段澄只觉着自己坐在这里很是不自然,硬着头皮又多呆了一分钟,终于受不了女医生那不时射过来的白眼,夺门而出。
转了两圈,肚子里不时传来的咕咕声提醒他,晚饭还没有着落呢。就绕了回去,准备打个招呼就走人。
刚走到了急诊室的门口,就听见有个人在急促的问:“医生,我家少爷的伤严不严重啊?”听他的口气,段澄心说难道是于谓的家里人?看不出这小子文质彬彬的,在家里竟然也是个大少爷。
那个女医生估计已经被问的厌烦了,不耐的说:“究竟是不是髌骨裂了,还得去拍个片子,你帮他扶上去,现在值班的护士去查房了,就麻烦你抬下了。那个谁,说你呢,过来帮忙抬下担架。”一边说,一边朝已经推开门的段澄挥手。
只见一个看上去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小心的将于谓抱起,慢慢的放躺在地下的担架上。段澄心说什么时候来了这位啊?忙过去帮忙。那个大汉抬眼瞅了下段澄,见了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眼神中掠过几丝不屑的神色。
段澄心下大怒,暗道:看你也是个给人打工的,有什么资格狗眼看人低!别看你穿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你平时都做些什么阴暗勾当?神情顿时冷了下来。他自幼便失去双亲,如果不是个拾破烂的老头见他可怜,收养了他,说不定段澄已经饿死冻死在哪个垃圾堆中。他从小就见够了人们那瞧不起的白眼,更是时常被人误认为是小偷而被围殴,如果不是养父的约束,只怕以段澄那处于叛逆期的逆反个性,可能早就成附近一名专职的保护费收取人了。
于谓脸色苍白,看到段澄过来,对他点了点头,转头朝那个大汉介绍道:“刚才就是幸好有这位段澄兄弟,是他背了我四五里路跑到这里来的。段兄弟,这是罗庸,我的一个手下。”
女医生在一旁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等有空了再介绍吧,现在赶紧去放射科,再过会儿人家得去休息了。”
段澄和罗庸一听,忙抬起担架,跟着女医生一路小跑,朝放射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