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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龙胆威

龙胆枪,蜀汉开国五虎将之一的顺平侯赵云赵子龙的贴身武器,赵云号称“枪剑双绝”,枪法的造诣,在那个乱世年代绝对是超一流的存在。而赵云本身作为开国唯一能得以善终的五虎,一身绝艺也被传承了下来,只可惜顺平侯府虽然代代忠贞不二,但是后人的能力却逐渐下降,乃祖赵云当初在天下榜中排名第二,仅次于一代鬼雄温侯吕奉先,修为震古烁今,摸到了武者中百级成神的门槛,甚至赵老将军亡故之后,很多门生故吏都以为老将军是修为突破百级,真正意义上成神了,兵解了自己的肉体凡胎。如此伟大的先人,却仿佛透支了后代的潜力,从赵老将军两个儿子之后,甚至没有出现一个修为突破八十级关卡的武者,赵家那昔年的武勇和随之凋零的后裔,相对于辈出人杰的另外四虎世家,简直谈得上寒碜了。好几代顺平侯年纪轻轻便在病榻上忧愤而死,老天爷仿佛给赵家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赐予了他们曾经无上的荣耀,却又像流星一般飞速划过,空留一片黯淡星空!

传到了定乱祖父这一代的赵家,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侯府应该拥有的荣光,赵家旁系子弟们眼见习武已然无法改变什么纷纷做出要么加入别的家族或者干脆学文,而嫡系子弟们咬牙坚持着,他们忠于蜀汉,忠于赵家,忠于顺平侯先祖的英魂!

这一代的嫡系子弟只剩下三兄弟,定乱祖父排行老大,因为缺失那份属于武者的荣耀,顺平侯府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被褫夺了侯爵,原本还有个名义笼络人心的爵位,都成了空,没了爵位的赵家,一夜之间便成为了任人欺凌的落水狗……

最后一代顺平侯,定乱的太爷爷,定乱爷爷赵骁的父亲,急怒攻心而死,当权的皇帝冷漠且冷酷,不许曰薨,不许曰不禄,只以平民礼葬之,暴虐凉薄的皇帝还直接送了一份圣旨,上书几个刺目的大字,“顺平侯赵公恒卒”!卒,那是草民死后的叫法,皇帝这么做,显然是用实际的行动来告诉世人,赵家,对于皇室来时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兄弟哭葬了父亲之后,对着萧索而孤零零的墓碑,赵骁发誓:“我不会再让赵家蒙羞!”

作为长兄的赵骁,还要安顿两个幼弟,好在先祖们留下的本门修炼书籍并没有丢失,这毕竟是赵家嫡系们一直心中的执念。

平日中,年纪还很是幼小的赵骁白天在街头巷尾找各种活计去做,在客栈中当小伙计,在码头扛包,在青楼中当小龟奴,种种低贱乃至下贱的事情,身为顺平侯府的长子,为了自己和两个幼弟能够吃的上饭,他已经完全抛弃了祖上的荣光和尊耀,因为他知道他想要再夺回这些东西,首先必须活下去。而黑夜降临的时候,他就去点燃在寺庙中偷来的蜡烛,依靠微弱的光芒,不断研习赵家的修炼秘法,还有兵法,纵横说等等。

天可怜见,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赵骁研习赵家枪法“十七招”的时候,不小心睡意袭来,打翻掉了桌上蜡烛,烛泪滴在书页上,书页发生了变化!书页中居然有夹层,夹层中记载的却是“十七招”的后面四式,终于,一切大白于赵骁的眼前。不是上天在给他们开玩笑,而是自己的祖宗给子嗣们开了天大的玩笑,赵云一生英雄,老来却忧心忡忡生怕一生绝艺误入匪类之手,于是聘请巧匠做了这么一手,从内功心法到枪法剑法身法,全都截取后面最为关键的几招,留在外面的那些招数,哪怕是学全了也是巨大的缺陷,毕竟招数不能圆转如意,威力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当年先祖赵云突然身死兵解,留下遗嘱的时间都没有,自然后人也就完全不知晓这其中的秘密了,加上不管哪一代顺平侯都对这些书籍秘法爱护有加,连一滴水都不让碰,别说火苗了,直到赵家几乎完全败落,误打误撞下,赵骁解开了就中奥秘。

五年之后,学艺初成的赵骁便一鸣惊人,在蜀汉五年一次募兵集军的新兵大比中一举夺魁,成为鲜有刚刚进入军营就被授予都尉的新兵蛋子。

碰巧的是,蜀汉朝那一代的皇帝实实在在的十足昏君,从驱逐赵家,羞辱赵家先人的斑斑劣迹上便可见端倪。而这妄自尊大的昏君自我感觉良好得简直爆棚,在满朝文武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擅自撕毁与东吴近两百年的盟约,悍然出兵,进犯猇亭!东吴承平三百余年,除了边境与北魏之间的小摩擦之外几乎都是在休养生息。尊崇自大帝孙权留下的祖训,吴蜀两国一直相安无事,近百年来边境线上的驻兵都是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匆促面对如狼似虎的蜀军侵犯,一时间西方军团居然没有作出及时的应对,一下子退守三千里,匆忙撤入青龙关。一战而定,拓疆千里的蜀皇好大喜功,沾沾自喜中还没来得及醒过神的时候,东吴西方军团中精锐的精锐,白枭部,在整个江东数十年来突然崛起的将星——凌风的带领下,三千骑兵飞越长江,直插蜀军大本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蜀军主帅关叠面前,身为当年五虎大将之首关羽关云长的后人,在乱军之中居然连凌风一枪都没接的下来便横死马下,于是乱军变得更乱,全线崩溃……蜀汉积攒两百多年的精锐,一朝倾覆!而后白枭部三千人马居然一没有就地扎营等待后续大军,二没有散开清剿乱军,在缴获了蜀军的战马之后,一人两马不眠不休,以换马不换人的方式再次斜向插入驻扎在猇亭的蜀军后营!

后营……有着蜀汉的君主!

后营……有着几乎所有的蜀汉大将!

可是,后营一点防备都没有。浑身充斥着血煞之气的白枭部三千铁骑,以整个蜀汉朝难以想象的速度杀到了猇亭后营,甚至那时候前锋大败亏输的消息都没来得及传过来。

是役,蜀先小胜后大败,蜀帝死于乱军之中,身遭文武大臣无一幸存,成名已久的蜀汉皇朝第一羽林军卫戍部被迫彻底地销毁建制。

等到在锦官城中的太子监国,皇太后知晓这消息的时候,东吴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在刚刚攻克的巴城之下,兵锋直指锦官!

自蜀汉建国后,先主八十万联军大败于夷陵之后,蜀汉这一回二十万又是大败于青龙关,八百余年前,有一代奇才武乡侯诸葛亮亲自布下的八卦阵困住了东吴主帅陆伯言,可是这一次没有了,几乎就要遭受如同后主时期被邓艾兵临城下的相同耻辱,然而这回既没有诸葛亮神奇的八卦阵,也没有了姜伯约的神兵天降……

城中太子监国简直和他父皇一样的德性,在最危急的时刻居然又出昏招,先是出动羽林军将刘家的皇子皇孙们,凡是有觊觎皇位可能的人全部杀死,随后在攘外必先安内的叫嚣中将锦官城中仅剩的大将们亲族软禁,随后勒令这些大将引军出战!当时已经因功被封为卫军校尉的赵骁,也赫然在列,赵骁自幼父丧,亲族离散,只剩下两个幼弟和刚入门的妻子是至亲,一下子被阴阳怪气的羽林军带走了,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被剥夺。

这样没有士气的军队,遇到士气如虹的东吴军,注定会仿佛暴露在烈阳下的白雪,消散得无影无踪……于是先头出城迎敌的五万蜀军面对三万吴军先锋居然只是一个冲锋的功夫就溃散了,望着漫天遍野四散奔逃的原本那些蜀汉的精锐,十七员蜀国最后的将军们集体自杀,这群最最忠诚的蜀汉将军们,被自己效忠的对象完全抛弃,就在他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太子带着一车财帛姬妾,出宫门,再出锦官北门,向北魏奔逃。大内之中只剩下颤颤巍巍的皇太后。好在太后虽然垂垂老矣,但是毕竟将门之后,把传国玉玺交给一直韬光养晦,甚至可以说是准备富贵等死的靖王……靖王在争储失败之后,都能没有遭受到清洗,并且在上一轮太子监国的时候也同样没有遭受横祸,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但是世界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在这升斗小民不理解的奇迹下面,是这位传奇王爷的手腕!

面对破碎山河和近在咫尺的铁骑强兵,这位王爷也是心中一横,皇族的子嗣凋零得差不多了,此时汉家男儿的热血也是升腾。接过玉玺的靖王爷当日便登基改元,下诏释放死囚组建军队,并且大肆允诺封赏,风雨飘摇之际,原本摇摇欲坠的锦官城在这位新皇帝的手腕下,转眼就是众志成城,然而等到已经接兵的时候,军中却没有一位可堪任帅的大将,从头往下排下来最高军职的居然是默默无名的赵骁!新皇帝当日夜将赵骁传入宫中,亲自考校,翌日晨,又是一件让所有人跌碎眼球的大事,新皇帝马上改元“经寒”并且筑坛拜将,拜的就是赵骁,旋即令大将军,定寇元帅赵骁帅以最后三千羽林军为骨干的六万死囚大军出城迎战!

知道新皇帝居然如此别出心裁,将一位从未统军过万的校尉直接提拔到大将军,武将世家们那些老不死一个个都干脆直呼“天亡蜀汉!”。

锦官城没有人再能够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赵骁能够挽救蜀汉必亡的命运,锦官城也没有人会对这最后一支出城迎战的生力军喝彩。望着进发出城的军队,整个长街死气沉沉,没有人送别,没有壮行酒……

初战,锦官前大门涪陵关下,东吴三千白枭一字列阵,已经提拔为征西将军的凌风横刀立马。入关未歇一个呼吸的赵骁带领三百亲卫,西门入关,东门出关,走马迎战已经目中无人的凌风,两马相交,三招挑落凌风,两军哗然!士气这种东西原本是无法瞧得分明的,可是在这一刻,士气仿佛肉眼可见,原先死气沉沉的蜀军顷刻间欢呼如潮,而原先士气如虹的吴军却个个不可思议。吴军缓过神来正要掩杀过去的时候,三百蜀军已经回关紧闭关门甚至高挂免战牌!接下来一旬的日子中,涪陵关一兵一卒都没有出关,任凭吴军百般骂战就是不出关迎战,仿佛要耗死在关前一般。一方目击了主帅走马阵斩敌方大将,死寂的军心仿似重新种下了一颗种子,养精蓄锐中,军心可用!而另一方突遭前锋主将阵前被杀,十余日没有厮杀的军心仿佛戳了气的皮球,缓缓地瘪了下去。此消彼长之下,在当月三十天上连一点月色都没有昏暗时候,三千蜀军最后的羽林军饱餐之后开南门斜刺突入劫营,全无防备的吴军顿时大乱,士气军心一泄如鼓的东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随后开关门冲出来收割的死囚大军迅速合围。

锦官已经准备坚壁清野,坚守而待汉中军团的驰援,死囚军大胜东吴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所有人第一反应,这不是真的。哪怕破格提拔任用赵骁的经寒帝即使在人前尽量保持着一份淡定从容和高深莫测的理所当然,但是细心的内侍却察觉了新皇帝笼在龙爪锦袖中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重拳击败东吴大军,赵骁帅本部高歌猛进,逐渐收复失地,而后以迥异于当日出城迎敌的姿态,在鲜花与掌声的环绕下,回师锦官,蜀皇出城十里迎接,金口玉诺,敕封大将军,定寇元帅赵骁为顺平公,念扶救社稷之大功,公爵之位世袭罔替,秩万石,食邑万户!所部精简为三万众,号“振武军”,修整三月后,开拔涪陵城,长期镇守,以防东吴。尘封很久的神兵,龙胆枪,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属于赵家血脉的光辉!

乱世造就了横空出世的英雄,也重新辉煌了沉寂已久的赵家,但是世上不如意之事本就十居八九,作为新兴的贵族,面对老牌的豪门,阴暗的隔阂在无知无觉中被无限放大……

………………

“龙胆枪,我大汉昭烈帝时期五虎上将之一顺平侯虎威将军赵云赵子龙的贴身配枪,传闻此枪内蕴九颗龙胆以及一丝龙皇气息,为当初神仙中人鬼谷大宗师采钟灵毓秀的物华天宝所铸,赵云将军凭此神枪两番扶救后主,三次营救先主,深陷于曹魏百万大军中七进七出,神勇无匹!此枪先后两次湮没于沙场,这次为我家主人偶然间得之,神兵蒙尘,然其锋未钝!龙胆神枪,起价十万钱!”中年人解释起龙胆枪简直是如数家珍,之前很多珍品中年人也有夸大之处,这是方便哄抬珍品的价值,从而拉伸交易额,难免会遭到台下一众人等的嘘声,可是这一回中年人几乎将龙胆枪夸上了天,却并没有人对此有任何不满,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散发着微微寒气的龙胆枪,满目都是朝圣般的虔诚!

天下神兵!三国草创,鼎力初成之时蜀汉能凭借一州半之地,北抗强魏,南拒东吴,很大一部分缘故便是蜀汉开国五虎将每人手中都拥有一件天下神兵,青龙刀,丈八矛,虎头枪,黄忠弓刀,还有便是龙胆枪!天下神兵的价值从来不能以金钱来衡量,这是关乎到国脉气运的国之重宝,这还不同于传国玉玺那样仅仅是象征意义的国之重宝,一柄能够被催动的天下神兵在战场之上就是敌人的噩梦!

“刘中联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道钱的蠢货!”二楼包间中,小皇帝望着洋洋得意恨不得将龙胆枪所有特性都说出来的中年人,他有种想要掐死他们的冲动!

“管叔,你去告诉刘中联,朕答应以后北路盐税交给他管理,龙胆枪朕要了!”小皇帝咬咬牙,只能这么做了。盐税,可以说是封建社会上层很大一部分税收来源,小皇帝为了龙胆枪,直接将皇族手中控制的一半盐税割让给刘中联,可见他对龙胆枪的势在必得!

“皇上,不可啊!”赵定乱真是被吓坏了,龙胆枪确实是国之重宝,但是龙胆枪有一个迥异于青龙刀和丈八矛之类的神兵的特性,它和黄忠弓刀一样,是只认得主人血脉的!黄忠弓刀,乃是一柄锋锐的长柄大刀和一把精良的鹊画神雕三石弓,传闻这一刀一弓本不是神兵,后将军黄忠历经一生的戎马生涯中始终如一地使用这两件兵器,直至兵败身死之前才得以心血浇灌,从而非黄家血脉不得使用这两件神兵的精髓。龙胆枪不一样,龙胆枪同样跟随赵云一世,却是鬼谷子在让爱徒下山历练之前,以天外玄铁配合深海精金,在熔铸九龙胆一龙魂的时候为了调和龙胆龙魂之间的暴虐,他加入了自己和爱徒的一丝精血,故而非鬼谷子与赵云的人之外只能调动三龙胆之力,赵家血脉随着功力精深最多也就能够调动八龙胆之力,迄今为止也只有赵定乱祖父,当年的大将军赵骁做到过,哪怕赵骁惊艳绝世,却也根本无法凭借血脉感应剩下最后一颗龙胆和那缕龙魂的力量,更不用说没有血脉的普通人了。这个一般人只能调动三龙胆力量的秘辛,除了赵家历代传人知晓之外,这一代也就小皇帝知道。那么小皇帝用皇族一半盐税换取龙胆枪也只有交到他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赵定乱很想得到这柄已经失传了近二十年的赵家神兵,可是他更不想自己的把兄弟,自己值得一生追随的陛下……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看着正要跪倒的赵定乱,小皇帝一把托住他,“朕刚才就说过了,皇族欠你们顺平公府一个交代!龙胆枪本就是因为先皇的猜忌才致使你们赵家的这柄重宝不慎遗失,如今朕既然见到了,哪还有不买下的道理?别说是一般的盐税,哪怕他刘中联再敢开口要一半的漕税,朕也敢给他,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吃下去!再说了,朕这一生唯有你和小啸两个兄弟,小啸当年……他既然不在了,那我就更要珍惜眼前。”

谁道帝皇无情?确实,小皇帝在朝政上的确冷酷,甚至残忍,但是幼时这两位对他至关重要的玩伴,朋友,兄弟,在他心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冷冰冰的皇宫大内绝对有着比沙场更加残酷血腥的争斗,连父母嫡亲兄弟都不足以信任的小皇帝,对于两位兄弟,绝对称得上推心置腹!

定乱明白这些,深深的明白这些……所以在接过管叔递过来的龙胆枪的时候,一时间,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混淆在一块儿,不是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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