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寒也真能睡,除了嘴角偶尔动动,就那一个姿势一动也没动,宫少在她怀里自然也没被压扁。
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
“喂!姑娘,你是不是叫洛寒?”大李手里抓着电话,问被铃声吵醒的洛寒。
这清晨六点的电话是找我的?洛寒点点头,麻溜移动小碎步子跑到前台接过电话:“喂,我是洛寒,你是楚楚?楚楚……是谁呀?”
“我是林翘楚,就是昨天叫你帮我传文件的楚楚。”
哦,是那个大美人。“楚楚啊,你找我什么事啊?”
“洛寒,你怎么连个手机也没有啊。你姑父刚才电话打到主任那里,说你昨晚没回家,主任说他不知道啊,主任又打到我这里,我想到你可能在文印店,你果真在文印店啊?!”
“那麻烦你和我姑父说一声,昨晚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店里说打印好就要下半夜了,那么远,我就没回去。……”
“洛寒,你别和我说那么多啊,我又不知道你姑父姓啥名谁,他和我没关系。主任找我,我只要知道你确实是在打印店里,给主任有个交待就好。主任说是他叫你去文印店的,确定你没事了,他才好向你姑父交待。”
“这样啊。”
“对了,洛寒,文件还没有打印出来吗?早上要交大样的。尤其是封面,宫少是要亲自看过才行的。”
洛寒连忙捂住电话,冲着小个子男人叫喊:“大李师傅,都打印好了没?”
“好了!你再看看,没有问题就好装订了。”
洛寒松开捂电话的手,对楚楚鹦鹉学舌:“好了,我再看看,没有问题就可以装订了。”
电话那头的楚楚稍微停顿了一下,对洛寒说:“那就好。正是睡得香的时候,硬给吵醒了,困死了……对了,没到八点不要去办公室啊,你没有钥匙,进不去的。”
大李师傅抱着一大摞彩样带着洛寒上楼。“你手里的彩样是打出来给你们看看的,8开的大样;装订的都在我这里,是标规16开的。这个封面比大样要亮些。”
装订间有组大机器,还有两三个身穿浅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大李把怀里的纸全都放到大桌子上,摊了一大堆,对其中一位说:“交接班好了啊?辛苦点马上把这本杂志装订好。让她带回去。尺寸在这儿。”然后又对洛寒说:“小姑娘,晚上八点到早上六点,我们是十小时一个班。他们刚上班的,我要下班了,你就等着拿到样书就行了。”
大李刚要走,又补充:“对了,你们公司和我们单位是合约单位,你不用付现金的,款子由我们直接去你们财务结,你拿到样书在前台签个名字就行了。”
这句话简直太动听了,洛寒的眼睛一下子就弯成了月牙儿,这大李师傅真通人性啊,咋就知道自己正在为钞票担心呢?这么多张的彩页,那得付多少钱啊?她的包里可总共只有二百再加几十块啊。
“谢谢你啊,大李师傅。”
……
趁着装订的空档,洛寒去卫生间解了手也洗了脸,没法子刷牙,就“咕嘟咕嘟”漱了好几口水。头发不用梳子,解开辫子用爪子拢几下再重新扎起来。只是脸蛋洗干净了,这下身没办法洗啊,心里怪别扭。感觉自己应该是很讲卫生的,应该是天天要洗身子的。
……
昨晚是连绵细雨,今晨是阳光明媚。洛寒抱着宫少走在生机勃勃的大街上。这会儿的宫少已不是怕压的卷卷筒了,而是平展展的16开杂志封面,服服帖帖地依偎在洛寒的胸前。她就这样心满意足地神气活现地抱着宫少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
“洛寒——”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楚楚在朝她招手,压低了声音叫她:“快,快过来。”
“洛寒,昨天下班你几时离开办公室的?”
洛寒想,不会是办公室少了什么东西,怀疑我这个第一天上班的陌生人吧?赶紧声明:“你不是让我看着电脑,等QQ文件传完了再离开吗?文件传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传完我就关门离开了,关门的时候我还使劲推了推,确定门是一定关好了的。不过,楚楚啊,这么大的文件,你为啥不先拷到盘里让我带去呢?”
“小声点啊!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儿呢!我和大李QQ上说好的,文件用QQ传过去,如果有问题他再打我电话,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不用过去了。反正你要过去的。谁知道……”楚楚的眼睛告诉洛寒,她一定是把想要说的什么话贪污了,急转弯又换了内容,“要是主任问起来,你不要说我让你看电脑传文件,就当没这回事儿。反正主任以为你下班就直接过去了,一直呆在那儿。”
“为什么?”洛寒一根筋,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好了,洛寒,主任知道了要熊我的,我是美编,这事儿是我偷懒了。”
“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反正不急着回去。”洛寒把怀里的杂志往楚楚面前一送,很开心地对她说:“你看,真不错耶!这封面是你设计的?楚楚啊,宫少真的长这么帅啊?”楚楚明显是因为担心被主任批评才忽略了宫少,这会儿看到眼面前的宫少,眼睛贼亮贼亮,一把抓过去,双喜地手舞足蹈:“哎哟——我的宫少唉,你真是好帅哟!”那拖腔拖调的尾音,直把洛寒的汗毛也叫得竖了起来,心里说:“天哪!你简直发癫了,比我还贱啊!”
楚楚的尖叫也把对面屋子里的一男一女给引了过来,这一对男女竟然异口同声:“哇——好帅啊!”
“洛寒,你过来一下。”何主任站在门口叫,楚楚朝洛寒挤眉眼,洛寒领会地点点头。
走到最里面的主任办公室,洛寒看到她的那位姑父坐在进门的沙发上,正端着茶杯“嘘嘘”地吹着。
“洛寒,你坐啊,别站着啊!”这房间除了主任大大的办公桌,只有进门的一对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张小小的茶几。洛寒确实不敢坐下来,姑父没发话,再怎么的,她也知道姑父是长辈,主任是领导,这沙发如果她坐了,就是和姑父平起平坐了,大不敬。
“小寒,坐吧。”许祖源放下茶杯发话了,洛寒斜着身子坐下来。
“何主任,我们小寒无父无母,我这个当姑父的就是她的父亲,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啊?第一天上班就一晚上没回家,你说我能不担心?”瞧这话说的,整个一护崽老爸的腔调,洛寒顿时就泪水汪汪了。
“洛寒,我叫你下班路过顺便盯一下,你怎么就一直都守在那儿呢?”
“他们正好调机子,封面打出来都十点多了……”
“你看看你看看,从市区到我们家,直达的只有155路,过了十点就没公交车了,难怪我们洛寒……”
“许科长啊!我怎么知道这么复杂呢?这事儿原来是林翘楚的,她是美编,小林她说其他的她都交待好了,洛寒回家正好坐的是文印店门前的155公交车,反正洛寒顺路,让她盯一下,也是让她熟悉熟悉工作嘛。你刚才也听到我问小林,她说洛寒一下班就过去了。”何主任又转身对着洛寒:“洛寒啊,下班是五点半,调机子嘛,我是知道的,就算他们调机子,也不用等到十来点,你怎么……竟然就盯了一个通宵呢?……”何主任眼睛瞪得像铃铛,他想不通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怪你,怪我们小寒做事不会转弯,太认真了。至于那个增刊嘛,你们印掉好了。按出版规定,不是一般的违规,可也能打打擦边球。我先把这事儿压着,真要是查问,我会帮你说话的。”
洛寒听得一愣一愣,心里波澜起伏,感情这姑父有什么权力管着她的主任,姑父是专门为了她昨晚一宿没归来找主任兴师问责的。可是,这确实不能怪主任啊,是她洛寒自己不想回去。可这会儿,洛寒好想回去,有这样的姑父,差不多就等于有了亲生的老爸……
“洛寒,你有工行或者农行的银行卡吗?”主任的问话打断了洛赛的感慨。
“有啊!是农行的。”
“今天八号,发工资的日子,你去把姓名卡号什么的报给财务,好把你的工资打上去。”
何主任又掉转头面对洛寒的姑父:“老许,昨天见到洛寒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我记得马经理和我说你的亲戚是一个资深编辑,工资标准定了是我们这里最高的,基本工资四千八,可……这样好不好?先就这个标准发给洛寒,以后……”
洛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主任还说自己只能先做个实习编辑,今天竟然说她的工资有四千八,虽然听口气可能就这个月四千八,可……这是四千八啊!还只是基本工资。
“大何,这个我可不操心,由你们根据实际工作能力定。不过,从昨晚的事情看,你也知道我们洛寒工作是相当的负责任的。”姑父斯条慢理,口气却很坚决。
“是啊是啊,那是……”主任打哈哈了。
许祖源站起身子,亲切地对洛寒说:“小寒,下了班在楼下等我,我来接你。姑父带你去买只手机。”
“姑父——”洛寒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用的,我领了工资,用自己的钱买。”
“好啊!我们洛寒真是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