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艘巨船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幽光之中,甲板以上,朦胧一片,显得虚幻而神秘。
未知而神秘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生敬畏,海岸线上的一众修真者,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易天瞟了一眼,只见各门各派之间,相互观望,却没有任何一方抢先踏上木船,仿佛船上潜伏着洪荒凶兽一般。
“眼下这境况,可谓进退两难。”易天暗自琢磨,“天目神山之中,既然设下重重玄关,又以无上神力,限制了入山之人,必须是化神以下的修为,此举必有深意。这第二重考验,其玄奥程度,远在第一重之上,几乎找不到突破口,只有这艘木船。”
“既然后退无路、冲关无门,权且一试!”
易天当机立断,脚底升云,轻轻一踏,已然到了巨船的甲板之上。
各大门派之人顿时一惊,纷纷朝船上望去,只见得甲板之上,一股柔和的清光升起,瞬间又归于沉寂。
危险的气息在刹那间荡然无存,苏家传人接随其后,跃上了甲板……
此时,易天的注意力却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看似华丽神奇的巨船,其内却残破不堪,腐朽的甲板,残缺不齐的拦杆,就连三根撑天的桅柱上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风帆之上,漏洞无数。
唯有那桅杆之上,一盏古老的油灯挂于其上,一阵错黄的灯光发散出来,堪堪照亮整个甲板。
这样一艘船,如何能够追风逐浪、飘洋过海?
易天只扫了一眼,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跃上甲板的所有修真者脸上。
“怎么办?”一个七星门弟子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你们不是两性人么?头脑过人的你们也想不出办法么?”一个略显稚嫩的天剑宗弟子出言讽刺道。这些人终究只有引气期的修为,在各门各派之中,虽被当作核心弟子培养,但心性却未完全成熟,骨子里血性趋使着他们好勇斗狠,绝不服软。
“找死!”
七星门弟子大怒,一掌拍出,炸起漫天的星光,由上至下猛地一个划拉,星辰般的光辉泼洒下来,宛如一道璀璨的匹练,抽打过来。
“老子怕你不成!”
天剑宗弟子脸色胀得通红,凌空一指,一道空明的剑气冲天而起,在这阴沉的天空下,宛如一道炽亮的闪电,划破长空,只一搅,便将那漫天的星光冲击得支离破碎,霎时消弥于无形。
只一回合,高下立判。
七星门人只觉脸上无光,纷纷围了上来,准备大打出手。
这时,长生门、炼神门和苏家之人突然走了上来,立在当中,隐隐隔断了争斗的双方。又是那修为最高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脸色阴沉,冷声道:“你们打死打活,和我没有丁点儿的关系,但谁要是毁了这船上的一杆一栏,我长生门第一个不答应!”
“不错!”一名黑袍人从炼神门弟子中走了出来,阴声说道,“此次为了天目神山,我炼神门已有两名精英弟子丢了性命,嘿嘿,谁要是让他们的牺牲付之东流,断了我们前进的希望,别怪我们和他拼命!”
天剑宗门人脸色顿时一变,这些威胁的话若是换了其它的时间和场合,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眼下情况特殊,说话之人又是长生门和炼魂宗这样强大的对手,容不得他们不掂量掂量这几句话的分量。
七星门弟子的脸色同样难堪,就算他们再桀骜不驯,此时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犯了众怒,瞥了一眼周围不善的目光,只得悻悻地住手。
“这样最好。”穿八卦紫金袍的中年人大声说道,“在下长生门陈莫离,若是各位对在下的处事方式不服,等出了这天目神山,尽管找我便是。但是眼下,大家既然在同一条船上,就请摈弃成见,同心同力,一起闯过这道难关!”
“闯关?怎么闯?”说话的竟是那豆芽儿般的童子,尖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稚气,说道,“船破烂到了这种程度,只怕巨浪一拍,整条船就要散架。”
“我不这样认为。”苏家四人中走出一名红妆女子,易天望了一眼,只见这女子宛如浴火而生的精灵,浑身上下散发着炎阳般的光辉,声音空灵,如山中凤鸣,十分好听。
“什么意思?”那童子皱了皱眉,问道。
“看到船外的那层光华了么?”红衣女子细声道,“这艘船外廓华美,船内却残破无比,想来必是那层光茫一直保护润养着船体表面的木板,不至于被海水浸蚀腐化。家中长辈曾说,天目神山在远古灯神陨落之后,便已存在,至今不知有多少年月,这片海和这只船却一直存在,其中必有玄妙。”
“万一这一切又是幻相,那又如何?”
“那也没有办法。”红衣女子叹道,“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驾船出海,直面难关,才能找到那一线生机。”
“苏氏传人,果然名不虚传!”陈莫离抚掌而叹,“敢问姑娘芳名?”
“陈兄过奖了。”红衣女子微微笑道,“小女子苏惜柔。”
“原来是苏姑娘。”陈莫离见一礼,回身朝众人说道,“刚才这位姑娘的话,想必大家已经听到了,驾船出海,势在必行,若有人不赞成此举,敬请下船。”
众人之中,陈莫离修为最高,说出的话颇有威慑力,一众修士虽面有犹豫之色,却没人出言反驳,也无人下船。
“如此甚好。”陈莫离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大声说道,“请大家一起发功,以法力催动船体,驶向大海。”
先前巨船靠岸之时,船体几乎冲上了沙滩,搁在了浅水之中,动弹不得。
别无他法,众人只得施展神通,不停地轰击船体下的沙石,海水汹涌过来,顿时将巨船抬高,向大海之中拖去。
易天注入了两道真元,只见大船两侧,白色的水浪不停地向后涌动,风帆高扬,托起船体,飞快地朝大海驶去。
易天立于桅杆之下,望着渐渐远离的海岸,隐没在昏暗的天空下,消失不见。
天空中,电闪雷鸣,风云齐动。
甲板上,一众修干三五成群,闭目调息,养精蓄锐。
易天心神一动,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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