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欣媛、梦欣英循着读书声,来到学堂前面。
阳光透过宽敞的大门,屋里一片亮堂。方寻半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两条腿。随手翻阅着几本书籍。忽见二人到来,忙起身出门相迎。
梦欣媛嘻笑道:“表哥居然真的做起先生了,只是这模样……嘻嘻……哪有先生这样没有规矩的,也不怕带坏了学生!”
方寻嘿然笑道:“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我若成名,天下人皆来效仿我的举止,那就是规矩了。虽说‘老要轻狂少要稳’,但凡事过犹不及。这些学生跟着那些老人学医,说话都带着腐气,我自然得好好教导他们。年轻人没有朝气,怎能有所成就?”
梦欣媛撅着粉嘟嘟的小嘴道:“表哥天生做先生的料!才一句玩笑话,你都能说教一番,哼!”
梦欣英微微一笑,道:“表弟可有闲暇?哥哥这次来是有事商量。”
方寻正色道:“可是明日义诊之事?”
“正是。本来那孙老头只是纠集一群大夫,要与你比试医术。不过有些人却不满足这小小的名声。他们本来就是城里的名医,与其恋慕虚名,倒不如追求实际的好处!于是就商量着来一场赌赛。至于赌注,若是他们赢了,就要你交出‘祝由术’,并且以他们为师;若是你赢了,他们就奉上黄金百两,做为补偿。”
方寻皱眉,轻声沉吟道:“有这等事?城主可有说法?”
梦欣英道:“这倒没有。城主将这宅子送你,便存心让你来打理。你做的不好,丢的是你个人脸面;若是经营的好,也是你独自得利。况且谁做馆主,城主都不会吃亏,又怎会插手此事?”
“那倒也是。只是不能轻易答应他们,总不成要被牵着鼻子走!那些人既然放出话来,那我就与他们赌上一赌。黄金百两忒也少了,烦请表哥知会他们一声,要赌就赌大些!若是我赢了,就把孙老头的铁杖拿来;若是我输了,就把这宅子送给他!”
梦欣媛讶然,惊声道:“这……这么,呃,表哥真的决定了?这可是一栋大宅子啊!孙老头的铁杖固然是宝贝,却只他一个人能用。哪里值这宅子价钱?”
方寻微笑不语。心中却暗笑道:孙老头既然要打赌,就得让他大出血!不说祝由术妙用无穷,就算输了又怎样!盲叟曾预言三月之内,自己必然离开青丘城,从此海阔天空。况且爷爷和爹爹都不会来城里住,要这一栋宅子何用?那铁杖是宝贝,但也未必只有孙老头能用,以狐仙的神通,岂会不知?
这样想着,心头也开阔了许多,只觉得心意更是凝练。难怪常听人说帝王都有“王霸之气”,想来也颇有道理。一个人算计的厉害,一个念头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这样的信念,普通人谁能抵挡?就算是寻常商人,一掷千金,也自有一种无形的魄力。信念也是势,以势压人,无往不利。
方寻仗着祝由术,自信能够轻易赢了那些名医,这是他的信念。但练武之人的信念是什么?修仙之人的信念又是什么?
梦欣英见方寻发怔,却叫醒了他:“表弟有心事?”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最近青丘城可能有大乱,表哥表妹回去知会三舅一声,好叫梦家做好准备。上次的祛毒方子可能还不够,我再开两副急救的药方给你们带回去。”
梦欣媛奇道:“可是那蛊王要来了么?”
方寻正色道:“不止是蛊王,还有你的好姐妹,赵媚儿。她的师傅也是一个先天强者,号称‘元武上人’。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城里就藏有他们的人。两个先天高手也许不屑对普通人下手,但那蛊王可是会放毒的。即便叫城里的内应下毒,也是麻烦。好在他终究不是真正的‘蛊王’,只会放些有形有质的毒物。这些药方,你们带回去,多多购买,好备不时之需!”
梦欣英听了这些言语,也颇感紧张。他是个谨慎的人,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知道这事,忙告辞道:“多谢表弟告诉。我回去就叫父亲早做准备。至于表弟的事情,我去通知那些大夫一声,至于他们是否答应,就不敢说了……”
方寻笑道:“无妨!只要不弱了气势就行,他们不答应便先自输了。”
三人拱手道别,方寻又回到学堂。
那些学生见方寻半晌不回,早就乱做一团。打骂声不绝于耳,哭喊声隐隐可闻。方寻才一进来,屋里立时寂然无声。
教不严,师之惰。方寻可以不注重仪表,因为那些没有实际用处。但是教学生,却不能像穿衣打扮一样散漫。他信步走下,缓缓前行,看着每一个学童。一时间屋里静的呼吸可闻。
方寻也不说话,只是默运心神,看向每一个学生的眉心。这是从“杀意诀”里学来的。虽然他没有杀意,但也让一众顽童心中震颤,连那泪痕未干的也摒住了呼吸,不敢直视。方寻走过去许久之后,这些人才渐渐缓过心神,敬畏的心情油然而生。
绕着堂下走了一圈,方寻径自出门而去。
人有贱性,近之则怒,远之则怨。方寻才与学生聊了几句,个个就都把他当做邻家兄长了。浑然忘了方寻的馆主身份,如今须得冷一下他们。果然,方寻一走出门,这些学生面面相觑,心头惴惴,再也不敢嬉闹,各自安静背诵药书。
方寻出了医馆,要到城里转悠一番,好听听风声。顺便买些药草,好配制药物。
才出门不久,就到了集市。方寻缓步而行,果然偶尔听见有人议论自己。义诊之事早已全城皆知。普通人提到方寻,大都是讽刺他年幼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有那怀疑的,也是不太看好他。更有许多特意进城看病的人,也都忙着寻找那些名医,事先招呼一声,好避免在方寻这里治病。
方寻自嘲,嗤笑一声,信步前行,向着城西走去。忽然有人在身后叫道:
“前面可是方寻小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