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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

常容带着一丝疲惫,将随身携带的那把扇子,交到潘善的手里,留下一句话,有机会来豫州看看我吧,转身就离开了。

雪还是继续下,潘善站在雪中,不知不觉过了多久,地上已经被这场,人为的大雪覆盖了好几层,这场雪的覆盖面并不广,几乎就仅限于这座,皇家特意建造的上东王府的后院。

雪总是会停的,在停下的片刻后,潘善回到了那张摇椅上,看着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叫唤了一声,“陈叔,来壶酒。”

老管家陈伯早就备了一壶酒,在不远处的走道尽头,静静的等候这,本以为自家的少爷会和好久没有见到的朋友,那位自己也好久没有见到的容世子,好好的喝上一壶,聊聊各自的新鲜事。

靠着走道尽头的墙上,始终没有听到少爷的吩咐,他不敢靠近,也不敢伸头去看看,那样显得不尊重,在上东最讲究的就是尊重二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一个在上东王府待了二十几载,自然是十分清楚。知道看见容世子离开,他才向着后院中看去,却看见一副奇异的景象,下雪了,这天气怎么会下起雪来?不过也是好事,少爷最爱赏雪了。

雪停了,少爷也回到了座椅上,他才安下心,毕竟少爷身体不好,站在雪里,不太好。正要离开,就听到了自家少爷的话,立马端着酒壶走了上去。

潘善接过酒,看了一眼,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本本分分,也老老实实的管家,喝了一口酒,轻摇靠椅,看上去有些落寞的低语道:“陈叔,你觉得是定安城好,还是幽州符甲城好?”

陈伯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老实的回答,“家最好!”

“是呀,家最好!”潘善轻轻摆手,示意他先退下,这个看着潘善长大的老管家,小声的说了一句关心的话,少爷,酒好伤身,一个人少喝点,便乖乖的退下了。

这位平时喝酒从来不约束的少爷,不知道是不是老管家的话,有些道理,还是的确一个人喝酒太没有意思了,他坐直了身体,将就喝了一口的酒放在了地上。

“阿六!”潘善一出口,就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潘善吩咐道:“司马一念有一个还在襁褓的孙儿,除了这个孩子和女人外,一个不留。”

……

其实说实在话,大魏在潘善的心中没有太大的意义,他本来就不关心这个天下谁的,甚至于上东对他来说,都最多只是家而已,他生在幽州,长在幽州,至于外面的纷纷扰扰,他从来不在意,即使他上东王的儿子,因为那些事,一直好像离他好远,压根不用他这个一无是处,而且视乎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操心什么,有他哥,有他爹,就行了,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少爷,是他爹的期盼,也是他一生决定了的命运。

人生就好像,桃花常常说的一句话,你猜的到了吗?

潘善真心没有猜到,他原来一直不关心的事,一旦他在意了,那重担还未上身,就足要掉他半条命,一直好好活着的半条命。

想不到的事有好多,想不到,师父死的那么早,在还没有正真的叫过他一声师父的时候,在他发现原来这个一直不这样的师父,已经教了他好多,看起来没有用,却好像处处有道理的道理的时候,他就闭上了眼睛。想不到,自己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失去的丫头,就那样为这个还没有说,对她好一辈子的少爷,就把命就放下了。想不到,这辈子最亲,却不是亲生的哥哥,为了怎么一个不把命当回事的弟弟,把那条应该承担着上东五十万将士的命,放在了定安城。想不到,那个在大魏依然威风凛凛,是其他八王不可及的上东王,苦苦守着上东的潘落,会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活着,希望自己可以晚老几年,多活几年。今日又想不到,一个日后可以在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常容,会放弃一切,就为了豫州不受一点波动,无论在何种时刻,这个赌法,潘善不可能会做。

不是常容没有勇气,潘善比任何人都了解,可是这个天下很多人不了解。

所有人都在等,所以人都一个字,忍!

新辽在忍,大魏天子在忍,其他八王也还在忍,新辽等着大魏乱起来,大魏天子在等新辽早点打过来,其他八王等着找一条适合自己的活法,所有的一切其实就是等上东的想法,无论什么想法,目的就一个,早晚等到的结果,只是时间问题,那就是上东所有的将士死绝,成为五十万座坟。

上东在潘落的原则和被动的情况下,现在站在一个两难的路上,进不得,退不得。潘落手握五十万人马,从封王那日起,唯一能做只有一样,到时和他们死在一起,这是他这个上东王,不敢想,却是只能这么做的事,有愧疚,也骄傲。

只是在潘善出生前,是在收养潘念后,在这个被当着上东未来,来培养的孩子,彰显出一种潘落年轻时的风采,可以说有过之无不及,在战场意气风发,如鱼得水,这样的孩子,让潘落有了动摇之心,在他手上,上东是不会投靠那个杀兄的所谓天子,可上东视乎可以选择一条活路。

可潘念死了?

潘落当年封王离开定安城,曾经在先帝的二皇子陵前立誓,此生不再踏入定安城,先帝病重时,曾经下过三道圣旨,让上东王回帝都。这个从小被先帝养大的养子,在先帝驾崩后,对着帝都的方向,跪了三天,也没有回帝都定安城看一眼。

却在潘念死的时候,怒火冲天,只有一个想法,要去那定安城,为儿子讨一个公道,一个很简单的公道,我儿子死在你潘阅的地方,连个像样的道理都没有,不应该,不应该,我儿子不应该死的这样窝囊,哪怕他是要造反都可以,有他老子给他担着!

潘善看着这个他觉得从来不会老的老子,怎么一下子老了好多,潘善跪在哥哥的墓前,说是墓,也就是衣冠冢,尸体还在定安城里,慢慢的腐烂,这是对潘落最大的侮辱,是对上东最大的侮辱,是对五十万将士最大的侮辱,潘念,这个上东王的儿子,未来的上东王,整个上东五十万将士的领导人,竟然在天子脚下,帝都定安城里,调戏宫女,滥杀无辜。

潘善一言不发的跪在墓前,眼泪不止,直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又是为了他!又是为了他!又是为了他!

他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这一句话,他潘善这条命,到底要他用多少在意的人命去换,才可以留的住?他一把扯下脖子上带着的一块金牌,这是当年潘善年幼时,潘落动用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找到了那位号称“人间菩萨”的知白道人批的命。

金牌的一面写着几句话,潘善可以说是看着这句话长大的,这块金牌在知白道人批命后,亲自动手刻上去的,说了一句众人不明白的话便离开了,“这也是命呀?”

“此子,命相一字乱!无求当安生,众气护福然,百岁顺天百岁命。一念定乾坤,断运借天方,不贪生也,三十而终!”

用力紧紧的握着这块金牌,潘善直到被这块金牌把手划破,鲜血直流,顺着指缝不停的滴落在土地上,不一会就将地上染红了一片,也毫不在意,视乎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潘善突然站起身,身体有点颤微微的走到墓碑前,将手中带着鲜血的金牌放到了墓碑的上方,“哥,贪生不能只贪生了!”

转过身,向着东面走了过去,不远处有着几棵不算粗壮的桃树,围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坟,潘善缓缓的坐了下来,靠在一棵桃树上,看了一眼小坟,笑了笑,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温柔,用视乎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给她听。

不满十五岁的潘善,小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命,更别说信不信了,可越长大就越来越信了。

只活到三十岁,少吗?

用荣华富贵的一百年,换活到的如履薄冰的第三十载,值得吗?

潘念死在二十三,桃花落在十七。三十不少了!

靠着桃树的潘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流血过多,昏了过去。

他的梦中回到一个美好的画面,大雪纷飞,十岁的潘善坐在亭子里看着,这白茫茫的天地,突然一个小丫头冲进了雪中,翩翩起舞,对着他笑若桃花,他哈哈大笑,站起身,大声道:“大雪映桃花,美!”

靠着桃树的潘善,睡梦中扯出一个笑容,喃喃低语,“美...”

今日又有雪,潘善又想桃花了。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而且还是一条带着台阶的路,潘善必须走上一步,才有机会登上另一步台阶,没有任何的捷径,无论是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当个小少爷,还是现在有种“想要办大事”的处境,有一点是一样的,小心翼翼的活着。真如知白道人所言,不管是一百岁,还是三十岁,起码你得活着才知道,努力活着才行。

潘善自从知道这个道理后,就想活着这一件头等大事,唯一一次想死是在桃花离开他后,而在他哥死后,潘善觉得试着换一个活法,不再仅仅为自己活着了,这会有点不同的意义,那怕很短。

三年不短不长,才真正的这样做,不是犹豫,而是等一个机会,合适的机会,来定安城,爬过第一个台阶。

潘善给的代价,半条命,能活着出定安城,其实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高估自己的心态,因为不能死,所以只给半条命,也只给一次机会。

常容把他的机会加大了一点,这一点就让常容一生再无念想。

这场白雪带着潘善的眼泪,开始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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