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心悠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披了件外套,打开房门直奔对面。
“咚咚咚”几声敲门,毫无反应。她挑了挑眉,又是一阵用力的敲门,还是毫无反应。她思索了片刻,直接去拧门把,发现门居然没锁。
房间里的人抱着电吉他,一脸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大声唱着:
“摇滚是我的态度/别说你不在乎/青春需要震动/所有人一起疯/Hey
everybody,举起你的手/……”
唱到正HIGH处,音乐骤停,朱佑愣了半秒,愕然转头,发现任心悠手中正拿着电源插头。她张了张嘴,并没有出声音,但是朱佑可以通过嘴型明显地看出来她说的三个字:“你——好——吵!”
“Hey,楼下邻居都没有说什么,你哪来那么多意见啊?”朱佑不满。
任心悠扔了手上的电源插头,抱着肩踱步到朱佑面前。“或许。。。你的邻居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们对你的音乐免疫。”
朱佑气结。
任心悠见朱佑黑着一张脸,到底不想把关系弄僵,不由放缓了自己的态度。“学长,我明天有早班,拜托你让我安静地睡觉。或者。。。你弹些轻柔舒缓的音乐也行啊。”她离开家之后,便在一家快餐店打工,分早班和晚班。这几天排得恰巧都是早班,因此对自己的睡眠分外上了心。
朱佑见她言辞之中嫌他音乐声吵她美梦,神色不豫地翻了翻眼皮。“摇滚就是这样的!更何况,我这已经算是抒情摇滚了。”
“轻摇滚?”任心悠不禁笑道,“我看更像是给重金属加上了布鲁斯的外衣而已。嗯。。。旋律其实挺不错的,但是调子起得略高,歌词又实在不搭!”
加了布鲁斯的重金属?似乎。。。好像。。。貌似。。。说的挺准确的。。。“咳!”朱佑红着脸咳嗽,歌词的确也是硬伤,“歌词是临时凑的,曲子尚在创作阶段。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OK。”任心悠摊开双手表示妥协,“我不是玩音乐的,也不懂你们创作的辛苦。但是朱佑学长,您还是行行好明天赶早再研究吧,我要睡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任心悠发现朱佑的确有一副好嗓子,并且对创作抱有极大的热情。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做的音乐总是令人过目即忘,似乎就是缺点什么东西。当然了,任心悠在这方面并不是专家,只是当初乐天作曲的时候她经常陪在身边,便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话说回来,黄浩圣对于她这个女儿也算是悉心栽培,自从8岁进入黄家以来,钢琴、书法、舞蹈,任心悠和黄熙蕾两个人均学了许多。她对音乐也是十分有兴趣的,无论是古典还是现代,民族还是流行,她均有涉猎。想当初她的钢琴老师便夸她极有天赋,可惜心思太散,兴趣太广,难以集中心力于古典音乐上。任心悠觉得这位老师的评价十分中肯,她再喜欢音乐也没有像对芭蕾那样投入热情。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身体的律动,肢体与音乐的结合,浑身酣畅淋漓的快感!倒也学过街舞和现代舞,但是到底比不上芭蕾带给她心底的触动与满足。她以为,她会将自己有限的一生献给钟爱的芭蕾,可惜世事难料。
后来的几天,朱佑有意无意地会问问任心悠对歌曲的看法,起初任心悠觉得并没有什么,后来才发现其实这个朱佑学长非常在乎别人的意见,也乐于和别人分享探讨自己的疑惑。有一天,任心悠下班回家,正好见到朱佑坐在客厅里弹钢琴。曲子很熟悉,是帕海贝尔的《D大调卡农》,但他弹的却是C调,倒是有些乔治·温斯顿的感觉。她是极喜欢卡农的,每次听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触。就像这次,她倚在门口,婉转的曲调划过心尖,有小许淡淡的忧伤却并不拖泥带水,反而透着一丝潇洒随意,仿若只是慵懒无意间的宣泄,不带目的,自然流露而已。
等回过神来时,朱佑正微眯着一双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打量她。任心悠诚恳地笑笑。
“我实在没想到,朱佑学长的钢琴弹得那么好。原本以为,你只对摇滚感兴趣。”
朱佑眼底有丝得意,异常官方式的表示,所有的音乐都是相通的,摇滚和古典乐之间也是相通的。
任心悠会意地点点头,没再说话。但这次之后,朱佑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印象却真正立体了起来。任心悠不知道,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朱佑对她也提起了满满的兴趣以及微不可查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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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晓严对于BAD的疯狂程度是十分惊人的,在任心悠看到她T血衫上印染的BAD乐团LOGO之后便深信不疑。用乐晓严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死粉我怕谁!”
这天一整天都是课,大一新生的课表总是满满当当的,晚上自修课可以跑路,但白日的课程任心悠却是不敢逃的。毕竟,教授点名实在太频繁。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梁乐天会在上课前找到她。
走廊上满满地拥了一窝蜂的人,不敢靠得太近,目光却尤其犀利地投射在她身上。潜意识里,她觉得嫌恶。
“心悠。。。”
他仍是那么温柔的唤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过。是啊,以前他们关系多好,好到她这么个骄傲倔强的人可以扑在他怀里撒娇无赖,好到她以为可以和他这么幸福的一辈子下去。可惜,爱情终究是虚妄。她也问过自己,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可一想到当初看到的不堪一幕,就浑身疼痛,痛到骨子里,恨得牙痒痒,怎么都没办法放下。是了!她就是这么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那人的确是英俊,所谓长身玉立,温润如玉便是形容如他这般人物的。英国血统的他本就漂亮,男孩子的那种漂亮,再加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难怪连同黄熙蕾一众女生对他迷恋到不行。其实她是不是该庆幸,庆幸自己可以得到他的垂青?
想到这里,任心悠禁不住冷笑。这个笑容看在梁乐天眼里却分外刺眼,眼神不由便暗淡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眼巴巴过来找她,手里拽着两张她可能会不屑一顾的票子,这样的低声下气,这样的委曲求全。充其量,不过是想求她一个正眼。眼前的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更显随性不羁的气质,未施脂粉的面容干净细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连同着他的心也跟着微微颤动。
“心悠。。。”
忍不住便又唤了她一声,如同梦呓般无法自控。
“有事?”她的语气平静得一塌糊涂,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但到底是开心的,至少,她愿意同他讲话了!
“我……”他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居然一下子找不到话了。哦!对了,他找她是想邀请她去乐队的演唱会的!便斯条慢理地从裤袋里掏出两张票子,微笑着递到她面前。“我们乐队演唱会的票子,周六在东郊的21号仓库。”
“给我?”任心悠没有立即接过,反而是怀疑地问他。
“嗯。”他说。拿着票子的手僵在半空。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她要拒绝了,正想收回手的时候她却接过了票,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你……这是愿意和好的意思么?”他忍不住问出口。
任心悠却笑了,忍不住反问道:“你是指哪种和好?”
梁乐天微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任心悠实在是欣赏他此刻的表情,有些无措,有些慌乱,有些腼腆。原来,她还是可以那么直接的影响他的情绪。其实,她也是虚荣的。
梁乐天反应过来,便优雅从容地绽放出一丝笑容,淡淡的,一点儿都不张扬,却愣是把周围的小姑娘迷了个七荤八素。
“都随你。”他异常温和地回答。
看不惯他脸上的笑容,任心悠生硬地转过头,她怕自己动摇了。他们回不去了,怎么样都无法单纯相爱了。顿时,心下苦涩起来。
“没事我走了。”她淡淡地说。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从来都不犹豫。梁乐天顿时就觉得心里面的某个位置被狠狠刺了一下涓涓地淌着血,拿什么都无法补救!她就是这样的女孩,拒人于千里之外,毫无转圜余地!他苦笑,笑自己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当任心悠手里拿着票子脚步略显沉重地回到教室时,乐晓严相当兴奋地奔了过来!
“心悠心悠,梁乐天找你干嘛?他给你什么东西了?”
任心悠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们乐队演唱会的票子。”
“什么!”乐晓严顿时瞪大了双眼,“你知道这票子在D大有多火么?简直一票难求呢!他给你几张啊?”
见乐晓严一副饿狼见到羊的样子,任心悠心下了然,豪爽地伸出手。“给你一张。”
“真的?!”
“还煮的咧!”
“心悠!你真是我的知己!!”乐晓严感激涕零,连抱任心悠大腿的心都有了。
“不用谢我,谢梁乐天吧。”
“天啊——”
只听得一声狼嚎,乐晓严一整天都沉浸在飘飘然的喜悦当中而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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