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猪骨粥,一碟炒牛河,一例鸭下巴,还有一盘菜心,老板娘飞快的端出几盘招牌菜系,果然色香味俱全,我食指大动,连忙舀了一碗给自己,一碗给陈子谦,不客气的开吃。
陈子谦带我来的地方居然是紫荆路旁边的大排档区,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按照我的推测,这样的翩翩公子,对食物有着洁癖嗜好的人,应当出入的都是些高级的西餐厅之类的场所,吃个夜宵应该也是五星级酒店的酒吧里面的专属厨师。
但这里,平民的跟我一样。毫无修饰,简陋,但实用。
当然我不是贬低自己的意思,但毫无疑问的这里出入的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在12点之后,这里是宜城夜班司机的最佳去处。很多人跑下半夜的客,就会过来这里吃个夜宵,三五个人聊聊天说说生意又在不同的道路上奔跑。
人的生存,不以时间为记,日夜不停,也只为糊口。
我是习惯性的失眠,从大学养成的习惯。以前老陶是个夜猫,喜欢在夜晚聊天,每次从外面回来,或者上自习回来,都习惯性的等他的信息,等着等着睡着了,他会突然来个电话,絮絮叨叨的说些酒话,有时候不睡等他回来,一等就等到一两点,通宵达旦的盼望。久而久之,居然就养成了晚睡的习惯,而且特别的容易醒来,神经质的敏感。
为他养成的习惯,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改掉。现在已经变得不容易入眠了,不知道是不能入睡,还是不想入睡。总有盼望的感觉萦绕。
干脆就到大街上走。宜城是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城市,晚上的街道安全却冷清,跟白天的热闹相比,有一种收敛的气息,让人放心的把在在自己交与城市。在其中行走,感受它的悲欢离合,看一些深夜的故事,是我不为认知的嗜好,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紫荆街道旁边的大排档。
其实这些地方都是些附近居民的聚居点,大家茶余饭后出来聊天消遣的地方,食物价格优惠味道家常,我跟包包有段时间在影约关门之后就过来这边后续,只是过后为了减肥之类的原因,没有再过来,所以,极度怀恋。
我拿起一个鸭下巴,一边撕咬一边问陈子谦,“我说陈总,你不像是那种会来这些地方的人啊,你怎么发现的?”
陈子谦很斯文的在啃一个猪骨头,看我吃得满嘴是油还口齿不清的问他,厌恶的皱皱眉头说,“冉冉,你可以吃完再问,或者问完再吃吗?非得要把油喷到我身上才安心哦?”
“哎,大排档吃东西,当然是这样啊,你过来了还装什么斯文的在那里慢慢肯,人家师傅会以为你不喜欢的。”我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的继续奋战在面前的一块猪骨头上。
“你这个样子,哪个男人见了敢娶啊?”陈子谦摇着头看我,一副无可救药的悲悯神情。
“你放心,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影响到公司形象的。”我很好心的说。“我说大少爷,你来大排档是吃东西还是显摆的啊,吃的那么文明会被人鄙视的。”我一般啃着手上的鸭下巴,一边口齿不清的鄙视某人。
“你这样叫吃吗?你这样叫暴敛天物,会有报应的。”一声冷冷的回答,居然还把我最后一块下巴给抢走了,真是金玉其外的伪君子。
我擦擦嘴巴,满足的叹了口气,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人生的幸福就是,饿了有饭吃,困了睡得着,该放假的时候不用加班,想想自己好歹占了一样,还是满足的。
陈子谦笑着看我说,“一顿饭能让你满足到这个地步啊,你还真好好哄。”
“那是,人要容易满足点,如果要求每个人都活到你那样,这个世界就太不太平了。”我开心的拿起筷子,调戏最后的几条菜心,坏习惯了,每次吃饱,就喜欢摆弄剩下的饭菜。
陈子谦居然没有反驳,沉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我。我玩了几下无聊,看他也还是毫无反应,大排档的热闹气氛在旁边环绕,但面前坐着个低气压的还是有点难受,我停下了筷子,“陈子谦,你今天有点奇怪哦,是美女也不是你这样直直的看的啊。”
他笑了笑,不再看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着头顶的紫荆树,“冉冉,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容易开心,就好了。”
我有点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人,人生里面一帆风顺的,跟我这个三餐温饱还要每天计算的人谈什么幸福感,还一个劲的感叹,不像是平常的他。
旁边一家四口在吃夜宵,小孩子还小,喜欢乱跑乱跳的,爸妈笑着聊天,时不时的看一眼在两旁打闹大地两个儿子,一脸的幸福。稍大的一个可能才五六岁,正一本正经的对小弟弟说:“轮到我办超人了,你当怪兽,待会我一个死光扫过来,你就要趴下了知道吗?”
小弟弟大概才三四岁的样子,一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哥哥在一旁说,“好了,我无敌死光,比比比比比比比!”
小弟弟还是一脸懵懂的在那边站着,哥哥着急了,又说,“怪兽,你居然还不认输,再看我超级无敌死光,比比比比比。”小弟弟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无辜的看着哥哥的十字手势。
“你该死了你明白吗?”哥哥无奈的叹口气,“来,我一出无敌死光,你就要晕倒的了知道吗?”
小弟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终于,在哥哥第三次出招的时候,弟弟完美的从椅子上晕倒了,不止晕倒了,还很敬业的一下晕到地上去了,吓得哥哥连忙跑过去接住,小人儿力气不够,险险的坐在地上了,吓得两旁的父母急忙跑了过来。
“没事没事。”妈妈搂着兄弟两安慰的说,“不玩了不玩了,不要玩这样的游戏。”
弟弟吓得在一边大哭,哥哥一脸的愧疚,咬紧嘴唇不敢出声,却不停的扭动自己的手,看来是扶着小弟弟的时候扭伤了。爸爸看见弟弟的样子,出声责备了哥哥两句,小哥哥撑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弟弟看见哥哥哭了,居然就没再哭,还挣开了妈妈的怀抱,颤巍巍的走到哥哥旁边,一边用小手帮哥哥擦眼泪,一边小嘴不停的说,“不哭不哭,不怕不怕。”
终于那一家人结账走人,我才回过头来,却发现陈子谦一直看着那边出神。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醒悟的看回来,对我抱歉的笑笑。
‘“怎么大帅哥,羡慕人家的家庭乐啊?自己生一个吧,乐意效劳的一大堆呢公司里面。”我调侃的笑说。
“呵呵,没兴趣。”陈帅哥收回看过去的眼神,一脸的不屑的跟我说,“小屁孩麻烦,干嘛那么早要一个来绑住自己。”
“切,那你刚才看的那么津津有味,我还以为你想要呢。”猜错了表情,我看着远走的那家人,“不过那对兄弟好可爱啊,我小时候跟我表妹也整天的黏在一起,因为我最大,所以都是我说了算,我们就经常的玩过家家,我叫她扮演什么她就扮演什么,有次从玩着玩着从桌子上摔下了了,她的头碰穿了,流好多的血,我都被吓哭了,她反而过来安慰我,就像刚才的那对小兄弟一样呵呵,不过我都好久没有见她了,她现在在香港读书,半年才回来一趟。”我幽幽的叹一口气,以前的时光就是快乐啊,想想都能笑出来的单纯。
陈子谦定定的看着我,出神的看着远方,我看看身后,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东西,要这样一直盯着看吗?我也一旁定定的看着他。
他好久才察觉到我的眼光,一碰上,就躲开,我拿着勺子刮着碗底的粥水,“我说陈子谦,你今晚很反常。你没事吧?”我关心的问。
“能有什么事情!”陈帅哥别过头不看我。
“没事你动不动就沉默干嘛呢?不像你啊。”我有点担心。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过了不知道多久,陈子谦终于开口,“我想起我弟。”
“哦,你桌面上的那个真是你弟?”我想起那个可爱的正太样。
“是啊,很可爱不是?”他笑笑。
“是啊。”我对正太是有多大的好感啊,不过等等,“但老总说….”
“我是独生子。”半路被打断了话,陈子谦接着说,“他在我10岁那年离开了人世,所以一直,对外声称我都是独生子。”哦,原来。
“不好意思。”居然有那么的一段历史,我抱歉的低下头,揭伤疤是件卑劣的事情,但我居然在不经意间就做了。
“没关系,都那么久了。”陈子谦淡淡的对我笑笑,只是笑得勉强,是多年来的伤痛还没有平复过来吗?
“我跟我弟的感情也很好,他比我小三岁,我们形影不离,恩,他很黏我。”陈子谦眯着眼睛努力回忆,“但那个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他跟着我,小孩子,带着一个小秤砣总觉得不爽,那次我们出去河边玩的时候,我就趁机把他留在旁边的空屋子上。”眉头皱了起来,“我那天玩的高兴,都忘了回去接他,等想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我赶紧向空屋子跑去,但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很着急的叫他,找他,但找了好久,都不见人,我开始害怕了,赶紧跑回去告诉妈妈,结果,我们在两个小时之后,一个低洼的河边找到了他,他可能出来找我,失足掉到河里去了,我妈几乎崩溃,疯了一样要下河去陪他,被人拉起来,打了镇定剂才稳定下来。”
“但后来还是因为太大的刺激了,精神出现了分裂,我们家族世代经商,在商场上也算是有点名气,一个精神分裂的媳妇影响太差,我奶奶勒令送她到外国医治,我爸对我妈倒是情深意重,说好了陪她过去,但因为我是长子嫡孙,家里要求还是接受正规的家族教育,所以只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