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慕千雪知道这个人的悲伤,所以明白他的痛。
最终,周明彦还是拒绝了慕千雪同往的要求。只是笑着说,他相信慕千雪,会按照慕千雪的嘱咐吃药。看着渐行渐远地马车,慕千雪先前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了。
回到宫栖云那,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进了大门,就见管家领着一位老者往门口走来。那人背着个药箱,看来应该是请来的大夫。府里谁病了?
看到门口的慕千雪,老管家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欣喜地朝慕千雪这面跑过来。跑了两步,觉得不妥,朝那老者道了歉意,喊过来一旁的一个小厮送老者回去,方才急步朝慕千雪这边走过来。
“少爷啊,您总算是回来了!”
“我当然会回来啦,明天是旬休日啊。”
老管家恍然地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才笑着道:“看我,都老糊涂了!”
“府里谁病了?看您慌张的样子,莫非……”
“啊!少爷赶紧跟我去别院吧,我们边走边说!”说着老管家就拽着慕千雪朝别院走去。“主人不在家,所以那边小姐出了事情,老奴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还好您回来了!”
青宓?慕千雪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青宓出了事情,慕千雪心中一紧。忙加快了脚步。
“小姐这两天没见好不说,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今天早上竟然晕了过去,老奴很是担心,所以派人请来以往给小姐治病的大夫,可是大夫却找不到病症因由,只是说身体太虚弱。您看……”
“最近都是按我开的方子给小姐熬的药吗?”
“是。都是您走前配好的药。进补的方子也是按您开的抓的药。”
慕千雪点点头,思忖着,随口问到:“通知他了吗?”
“嗯,主子正在往回赶。”
“小姐,慕公子来了。请您让他帮您问诊。”
管家通报之后,很快从那件大而幽深的房间里,传出侍女应允的声音。
慕千雪熟悉地穿过层层的竹帘纱帐,进入房内。
依然是摆设高雅布局清幽的房间。慕千雪在一个月之前,每天都在这里进进出出,为那位青宓小姐治病,或者是说驱毒。在慕千雪那段时间的精心治疗下,青宓的毒理应都被解了,剩下的就是为她调养身体。此时突然说病重,让慕千雪很是不解。
繁花织锦的青纱帐,沉香木的雕花床,金缕嵌八宝攒花瑞兽香炉,上等的沉水安神香,甚至连床前的痰盂都是名品瓷器。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见住在这里面的人是多么金贵了。可以看出宫栖云是如何看重青宓。至今为止,慕千雪对这个青宓的身份,都还是毫无头绪。只知道她绝对来头不小,而且是宫栖云最看重的人。
进到最里层,慕千雪被人阻住脚步,停在最后一层纱帘外面。
慕千雪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青宓的贴身婢女,同时也是贴身保镖。
“烟儿姐姐这是何意?”
“小姐身份高贵,且男女有别,公子您这样横冲直撞地往里面走,就不觉得失礼么?”
“哦?”这一个字婉转回环,被慕千雪拖长了声调,像是午后慵懒的斜阳,缓慢地收敛光芒。让人听着满含深意。
慕千雪听着烟儿明显满含指责鄙夷的话,心中有些好笑,刚开始治病的时候何曾说过这些?那时候日夜守在这建房内,慕千雪也没听谁说以句“男女有别”的话,真是好笑,此时倒来这一套。慕千雪笑着看着烟儿,她倒要看看今天这主仆是要唱哪出。
“是小生大意了。但是小姐的病延误不得,还请问烟儿姐姐,怎样才能让我帮你们家小姐诊治呢?”
对方似乎早就在这等着呢,冷笑一声,道:“听闻公子是医术高超,先前帮我们小姐治病我们也见识了,但是就是不知,传闻中的悬丝诊脉,公子可也会?”
虽是询问,却是摆明了的看笑话的摸样。慕千雪哪里会看不出她眼里的那抹嘲笑,更何况烟儿此时也没有要隐藏自己情绪的意思。慕千雪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但对方明显的敌意,让慕千雪不由起了兴致。
“好啊。那就请烟儿姐姐准备吧。”
本来是想将慕千雪气走的,谁知慕千雪不但没有愤怒地甩袖离开,还笑着应允了这无礼地要求。烟儿有些慌乱了,但良好的训练,让她很快镇定下来。想到眼前的少年虽然医术高超,但是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他怎么可能会,只可能是在逞强诳人罢了。
“请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烟儿说完便掀帘入内,里面哪会有什么丝线,想来是入内请示去了。慕千雪也不说破,就在帘外闲适地站着,安心地等着。
慕千雪嘴角勾起一抹笑。还有闲情在这里跟她玩,看来青宓的病也不是那么严重。
顷刻,烟儿便出来了,进了左边的耳房,再折回来,手中便多了一根绣花用的红丝线。进了帘内,然后扯出丝线来,将另一头递给了慕千雪。
“公子,请您诊脉吧。”
慕千雪笑而不语,颇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烟儿,接过丝线来。
慕千雪将左手执丝线,右手手指在紧绷的丝线上时而轻弹两下。不时皱皱眉,似乎是真的在诊脉般。
一旁的烟儿看着,不由冷嗤,心里暗暗鄙视。冷笑:如果这真的是能诊出脉来,那还真是笑死人了。真是会演戏啊!
没错。慕千雪还真的是在演戏!
“哎呀!”慕千雪猛然惊呼一声,夸张地看着烟儿,惊恐异常地说:“烟儿姐姐,不好了!小姐好像仙逝了!这……”
“大胆!”烟儿愤怒地打断慕千雪的话,怒瞪着慕千雪,“小姐好好的,你竟敢口出狂言诅咒小姐!”
慕千雪看着烟儿一点担心自家小姐的意思都没有,也收起夸张地表情,恢复一脸地闲适。
本来愤怒地烟儿,看着慕千雪突然一改刚刚地惊恐模样,笑得一脸的老神在在。似乎自己的小把戏均被他看穿了一样。烟儿不由有些心虚,但是仍然故作镇静地表现出一脸的愤怒。
“你、你这样诅咒小姐,是何居心?!”
慕千雪嘴角扯了扯,不理睬烟儿的询问,而是转脸对着帘子内道:“小姐,如果您玩笑开够了,就请您将那丝线从那死物上解下,绑到您的手腕上吧。听管家说您身体有恙,大家都很担心呢。”
闻听此言,烟儿不由心里一阵惊异。难道这少年真的有这么厉害?!连丝线另一端是绑在床柱上,而不是小姐的手腕上都能知道?
帘内的青宓也是一阵惊诧。本以为慕千雪答应悬丝诊脉的无理要求,只是一时逞强,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真的会!
青宓只好将那丝线从床柱上解下来,绑到自己的手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自己那么难解的毒,在玄冥国被断定无药可医了,可是这个少年却短短几天就将毒给解了。青宓不是不知道他的能耐,只是没料到,这个少年的实力竟然到了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此时最让青宓担心的是,自己如何才能隐瞒过去……
帘外,慕千雪执着丝线,细细地感觉着丝线上那微弱细小地震动。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慕千雪才淡淡道:“小生还是奉劝小姐一句,您的病不比别的,如果停药过久,前面的那番功夫就算是白费了。如果您执意如此,这样下去,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保您性命。”
一旁的烟儿听闻此言,惊讶地望望帘内,又看向慕千雪,焦急地问:“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此时她是再也不敢怀疑眼前这个少年的医术了。连小姐病情加重是原因,是没有服药都能诊得出,烟儿是彻底服了他了。
“这可怎么是好!”烟儿自责地握紧拳头,本来是觉得小姐体内的毒已经清尽了,已无大碍,便答应了小姐停药的要求,没想到,竟然会因此害了小姐。这下,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是死多少次也没办法弥补啊!
“公子!”烟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您原谅烟儿刚刚的无礼,小姐……小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啊!”
“你这是做什么?”慕千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烟儿,“我不是说了吗。只要重新开始继续服药就没事。你快起来吧。”
“烟儿,你在丢我的脸吗!”帘子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慕千雪清晰地听到厉喝之后的娇喘。
“小姐……”
“还不快给我起来,在这里咳……不要求他!咳……”
“小姐!”
烟儿惊呼这,掀帘进去。慕千雪倒是真的一头雾水了。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有对不起过她吗?听青宓这番话,好像对自己积怨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