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货物的马车围成圈遮挡着寒风,中间的空地上是燃烧正旺的篝火,火堆旁围坐了二三十个取暖休息的人。木柴烧的劈啪作响,与爽朗的笑声混杂,虽是在野外旅途中,却一派热闹的氛围。
这群人都是月华国的商人,本来在晔国做生意,晔国国内****,虽然内乱没有持续多久,百姓的生活也没有因为换了一个掌权者就有多大变化,但是对于外国的商人来说,是很不利了。此时晔国出于整顿时期,所以对于进出晔国的人进行严查,那些外国的商人同行就没有那么便利,加上某些贪官污吏趁机捞油水,加重外国人进货的税率,层层盘剥之后,外国商人们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现在年关将至,大部分商人就纷纷选择回国去。此时回去还正好可以跟在月华国皇太女的返程队伍后面,这无疑是在安全上多了分保障。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群人里大多数都是女人。这也正是月华国的特点,在月华国是由女子担当撑起家业的角色的。
月华国不仅是由女子掌权的国家,还是实实在在的女尊国。虽说女人在生理上有很多地方比不上男人,但是月华国的女人可是不能让人小看的。月华国的军队也大都是由女子组成,她们的勇猛彪悍可是在战场上让那些男人们不敢小觑的。
在篝火堆旁的一辆马车边,一个小个子的女人抱着一床棉被超火堆这边跑。最后停在一名男子面前,伸手就用棉被把那人过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
那男子苍白着一张脸,看样子正在生病。在普通不过的五官,丢到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别人闲聊,不时会望着篝火堆发呆,没精打采的,在看到小个子女人朝他走过来时脸上才多了点精神。
“怎么样夫君,暖和点没有?”小个子女人也是没有一点特点可以让人一下就记得住的普通容貌。怕自己男人冻着了,紧张的将那薄被紧了再紧,可是自己身上却是衣衫单薄,双颊双手都冻得通红。
男子有些心疼,想要帮她捂一捂手,可是手却没有动,男子又开始望着被子下,自己那双手的方向开始发呆。
“我说马倌啊,”看着这一路上每时每刻都上演的夫妻恩爱,一旁的人打趣的说,“你家相公冻不死也要被你热死了。这又是蒲团又是被子的,要是回到家里,是不是连炕头都不舍得让你家夫君下了!”
一番话引得众人都哈哈大笑,那女人也跟着咧嘴笑笑,露出一嘴整齐的雪白贝齿。
“我对自家夫君好怎么了,我愿意。”女人转身对自己夫君笑笑,“我去做饭,等下就好,今天有骨头汤可以喝哦。”
男子也回以一笑。看到他笑着点头,女子便安心的去一旁张罗着做饭了。
“我说马倌他男人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看着小个子女人忙碌,一群人都又忍不住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对自家男人这么好的女人啊,我这个女人都有点羡慕了。”
“就是啊,马倌家的,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要好好珍惜啊。”
“要是我也像马倌一样,我夫君也不会趁我外出经商时跟人家跑来!”
“你怎么能跟人家马倌比啊,要不是你总是在外面寻花问柳,你家那小侍能跟人跑吗!”
“这是贫贱夫妻,若是马倌哪天有钱了,也娶个三夫四侍的,你看到时候还会对他这么好不。这念头啊,只可以同苦难,不可同富贵。男人女人都一样!”
“谁这么不开眼啊,说这么丧气的……”一群人正说得气氛高涨,突然就插进来这么一段话泼冷水,那个起头的女人叉腰生气吼着,转身看清来人,立马就换了副笑脸。“啊,原来是颜公子啊,您怎么有空来这里转悠了,这边可都是小商小贩和下等仆役们要是冲撞了您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都循声望去,来人一身黑色银线织锦暗纹的袍子,披着雪白的狐裘,身上的玉珏坠饰,一看就是一般人用不起的东西。乌黑的发用白玉簪仔细的束在头顶。棱角分明的脸,细长的眉眼,没有商人特有的笑容,却隐含着一股危险,尤其是在他眯起眼看人的时候,那种气息更浓。让人忍不住想起正蓄势待发准备攻击人的蛇。而此时他的目光正落在裹在被子里的男人身上。
颜卿远没有回答,鼻子里似乎还发出了一声冷嗤。
“我的马病了,叫那女人赶紧去看。”对身后跟着的仆役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颜卿远,又看看朝着那边做饭的女人走去的仆役。裹在被子里的人开口问道:“那个是什么人?”
“我说马倌家的,你也太眼力劲了吧!那个可是你家娘子的大东家啊!月华国的第一首富,如此大的名号谁不知道啊!”
“我呸!不就是钱多一点吗!神气什么啊!都二十岁了还没找到妻主,我看一定是有什么病吧!不然怎么会连倒插门的人都没有?!”
一群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刚刚沉寂的气氛一下子有沸腾起来。
“你还别说,这颜卿远还真是长得标致啊。要是让我倒插门我也愿意!”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谁不知道这颜大公子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八成是喜欢男人,你没戏了!”
“唉,马倌家的,你可要好好看好你家娘子啊!可不要让这小子钻了空子,要是他也看上你家马倌的好,来个威逼利诱,让你家马倌去倒插门,那你可就没好日子过啦!”
“去你的乌鸦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爱财如命啊!人家马倌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人!”
“谁说的!你看那颜卿远不仅有钱,长得又好看,听说连女皇陛下都亲自接见过他,这月华有几个男人比得过他啊!又有几个女人能抵得了他的诱惑?!听说连皇太女都对他有意思呢!”
听着耳边嘈杂的争辩,被子里的男人视线一直随着那跟真颜卿远的仆役远去的那抹瘦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