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卫雍在大夫的金针刺穴加药物熏泡等等一系列的治疗下,到傍晚时分,终于稳定下来,算是脱离了危险期。
我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修贤去送大夫离开,修武陪着我守在床边,床上躺着脸色惨白,还在昏睡的卫雍。
我伸手轻柔的抚着卫雍像是一下子瘦了一大圈的脸颊,用帕子拭去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然后,握住了他修长圆润的手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小姐,卫雍这里,有我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修武在我身后,柔声劝道。
“没事,我不累,我想守在这儿!”我语气轻柔,却坚定。
“那,好歹吃点东西吧,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修武扶着我的肩头,将我的身子转向床边小桌上放着的几样食物。
“不了,等卫雍醒来,一起吃。”我轻摇了摇头,又转回身来,继续盯着卫雍苍白的脸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有人从我身后,轻轻拥着我。我一惊,立即回头望去。
“修贤?你回来了?”抱着我的人是修贤,他那温柔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了我设下的重重戒备,停留在心的最深处。
我柔顺的倚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任由他的双手不断安抚性的轻拍着我的肩膀,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修武呢?”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我让他去休息一会儿,今晚,由他看护小姐。”修贤浅笑着回答。
“修贤,哥哥为什么想我死?”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不用修贤回答,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还对骨肉亲情抱着最后的一丝飘渺希望罢了!
“如果小姐遭遇不幸,少爷就是季家唯一的子嗣了!”
“他……经常做这样的事吗?”我颤声问道。
“……嗯!”修贤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脆弱,搂着我的手臂用了些力气,我便完全贴在了他的怀中。
我缓缓伸出手,抓住了修贤的双手。像是,想从他温暖的手掌中获取支撑我坚强下去的力量一样,紧紧的抓着。
“小姐,别怕,一切有我们!”修贤反手抓住了我枯瘦的手掌,他的手掌很大,将我小小的鸡爪手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中,温暖便源源不绝的从他的手心传入我的手心,慢慢汇聚成暖流,流入我冰冷的心中。
“修贤,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我傻傻的问。
“嗯,修贤活着就是为了辅佐小姐!”修贤轻叹了一声,“卫雍和修武,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小姐不受任何伤害,所以,小姐不用再为卫雍中毒的事愧疚,这是他应该做的!”
我心颤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充斥在心中,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闭眼,将那快要压抑不住的感动紧闭在心灵之窗内。
可能是修贤的安慰起了作用,尽管卫雍还在昏睡,我也不再坚持守在他床边了。
修贤答应我,会亲自照顾卫雍的,只要卫雍一睁开眼睛,他立即来通知我。
我才在修武的陪伴下,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回卧室休息了。
修武好像是个沉默的性子,服侍我躺下后,就像卫雍一样,躺在了床的外侧,一动不动的,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却知道他并没有睡,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开口后,却是一句:“修武,对不起!”
修武睁开眼睛,微讶的望着我,不用他说什么,我就能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他和卫雍一样,不管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无怨无悔的。
难道这就是古代那种丫鬟对主子的忠心吗?真是……哎!愚忠啊!
“小姐自从失去记忆后,变得很奇怪!”修武一直看着我,好半晌后,才蹦出这一句让我心惊不已的话来。
“哪……哪里奇怪了?”我移开视线,盯着床顶粉色绣花帐子,结巴道。
“变得完全不像一个小姐了!哪有小姐会对下人说对不起的!”修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唇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坚毅的脸顿时柔和下来,俊朗的让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你们不是奴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最贴心的侍童!”我嗫嚅道。
“小姐,累了一天了,睡吧!”修武神色更是温柔,伸手覆在我的眼睛上。
“嗯!”我答应了一声,开始安心睡觉。
有了修贤的保证,又有修武陪在我身边,这一夜,我不再担心会被人在不知不觉中埋在黑棺材中,睡的极沉。
黑甜梦中,突然被尖锐的刀剑撞击声惊醒,脑子里还是一团混沌,我闭着眼问道:“修武,怎么了?”
“小姐躺好了,不要起来,有刺客!”修武很平静的回答。
“刺客?”我尖叫一声,立即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停了几秒,才从窗外黯淡的月色中,隐约看出,修武正守在床前,手持短剑和三个蒙面人激烈的缠斗在一起。
“啊……刺客……杀人啦……啊……”我吓得浑身直发抖,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惊恐的瞪着眼前激烈的战局。
从小我的性格就懦弱,最怕暴力。小时候,连比我小的小男生我都怕的绕道走,一辈子都是宁可吃小亏,也不和恶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呜呜……怎么会让我遇到最可怕的刺客呢?
“小姐,别怕,修武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修武百忙中抽出一只手来,紧抓着我胡乱挥舞的双手,柔声安慰。
我紧抓着修武的手,惊恐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尽管修武的武艺高强,可是他一只手被我紧抓着,单靠另一只手握着短剑和三个凶狠的蒙面人对打,很快显得很吃力。
“修武,别管我了,我没事了!”我急忙叫道,同时放开修武的手,可是,他却反手又抓住我的手,依然只用一只手对敌。
三名蒙面刺客显然看出了眼前的大好机会,全都牟足了劲,剑剑致命的攻向躲在修武背后的我,那三双阴狠的眼,在黑夜中闪着比饿狼还凶残的戾光,似乎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全都是不要命的攻击手法。
修武的短剑快逾闪电的不断刺向三人,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可三人全都像是不怕死一样,依然在疯狂的攻击我。修武不断的发出闷哼声,我的心猛的一颤,用力甩手,惊慌的大叫道:“修武,你松开我,不要管我了,快些打退他们啊!”
修武终于松开了手,他站起身来,像天神一样,守在我的面前,将我保护的滴水不漏,可是,他的身形却越来越不稳
屋中,血腥味更浓了,而那三个见鬼的蒙面刺客,却好像打不死的机械人一样,怎么也不肯罢休。
时间或许很短,可是,在我的感觉中,却长的像是一辈子一样,终于,门咯吱一声响,十几个季家护卫闯了进来,团团围住了三名蒙面刺客。
屋中,燃起了明亮的灯火。
地上血流成河,屋内的桌椅上也溅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迹,三名蒙面刺客正在十几名护卫中拼死奋战,想要突围出去,可是,在修贤沉着脸的指挥下,三人很快被擒住。
修武看到三人被擒,才摇晃了一下,软软的倒在地上。
“修武……”我惊叫一声,跳下床,奔到修武身边,伸出细瘦的手臂,抱着他的头,将他抱在我的怀中,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失声痛哭。
“小姐别担心,修武他没事,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修武被移到了床上,大夫正在为他包扎身上十几个伤口。我倚在修贤温暖的怀中,被他轻轻的抱着,呆呆的看着修武失去血色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