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四天三夜之后,东方洛蝶同冷天弩他们到达了宿幻岛,宿幻岛守卫森严,每个路段都有人把守。他们刚下船就有人过来迎接,带他们前往大厅见岛主殷云洛。
东方洛蝶边走边四处留意,宿幻岛确实大,过了几个路口转了几个弯她就有点迷糊了。这里的规模、布局跟皇宫比毫不逊色,看得出殷云洛富可敌国。她四下看着,不经意对上冷天弩的目光,淡然一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这几****一直是这样看她,好像她是要进龙潭虎穴一般。
“你别看得我心惊胆战的好吗?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就要去赴死一般。”冷翎的计划没有告诉他,冷翎说他不会同意。他不同意,会是因为在乎她吗?
冷天弩别开了脸,没有理她,心中却有了决定: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很快,到了大厅,四人一同走了进去。
大厅里有一名男子,身材颀长,俊朗风姿,身着金丝长袍,华贵不似凡人。他见四人进来,双眼含笑,上前相迎。
“四位一路奔波,辛苦了。”他把目光放到了东方洛蝶的身上,笑意愈深,“这位想必就是东方小姐,果然天姿国色、百般难描。”
他就是殷云洛?东方洛蝶颦眉沉思,正要说话,冷翎却先开口了:
“你就是殷岛主吧?”
“不错,我就是殷云洛,姑娘当是冷面婆婆的大弟子冷翎冷姑娘。”
“是。”冷翎说道,“按照约定,人我们给你带来了,剩下的酬金由我们带走。”
好像——变成货物了呢,被人买卖,而她完全没有发言权。东方洛蝶轻挑了下眉,心中苦笑。
殷云洛拍了拍手,立刻有手下送上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锦盒,他拿过,放到了冷翎的手中,说道:“里面是镇海明珠,冷面婆婆一心想要的宝贝,冷姑娘请收好。”
冷翎没说什么,接过,顺手丢给了冷寒梭,微转头看了东方洛蝶一眼,向殷云洛告辞。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的人让他们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非渠,你来了!”看到来人,殷云洛快步迎了上去,支开属下,亲自推他,态度十分殷勤。
他是什么人?殷云洛对他竟如此关切。四人好奇不已,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却见他一来就把目光对准了东方洛蝶,眸中是难解的笑意与忧伤。
“岛主,你让他们都走吧。”
殷云洛道:“非渠,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她,如今她就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你却要她走呢?”
“是,我是想见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她。岛主,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达成心愿,我很感激,现在我已经见到了她,我感到心满意足。你就让她离开吧,回到东方府,继续做她的大小姐。”
他……东方洛蝶看着他,很是意外,他认识她吗?但她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呢?殷云洛叫人绑架她,是为了这个男人吗?想见她的人是他吗?他那么忧伤,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好心酸,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冷天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心中亦是诧异,这个断腿的男子才是真正想见东方洛蝶的人?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怜,他似乎早早地认识了她,内心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东方洛蝶对他却是陌生的,这其中有着怎样的前因后果?
“你是谁?你、你认识我吗?”东方洛蝶开口问他。
她不记得他了。预料中的结果,却仍叫他暗了神色。他本就不该有任何希冀,从最初的最初开始都是他一厢情愿。严非渠缓缓地摇了下头,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必问。”转头,他又看向殷云洛,说道,“算我求你,让他们都离开吧,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殷云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皱眉不语。
而冷翎却在这时开了口:“想见的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却要她离开,不是你心已经知足,而是你宁愿独自承受相思之苦,也不想委屈了你在意的人。你一心为他人,可曾关心过自己?身有病,心有疾,你如此藏匿心思,命不久矣。”
“你……”严非渠面色苍白地看向她,没料到她竟说中他的心事,一时哑口无言。
冷天弩也看向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番话,那个人要让东方洛蝶走,不是好事吗?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殷云洛怎肯放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东方洛蝶心中却是清楚,她们早先便商量好,要想法子弄到蚀骨散的解药,如果现在离开,岂不是无功而返。而现在她更想知道的是眼前这个断腿男人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心心念念地想要见她?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蛛丝马迹,可他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认得她,而且还不是认识那么简单,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她所不知道的过往?她想留下来,弄清楚。
听了冷翎的话,殷云洛的脸上又有了一丝淡笑,他看着严非渠,说道:“非渠,我看东方小姐对留下并无异议,你又何必对人下逐客令呢?我看,先安排她住下,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严非渠合上了眼,没了辩驳的力气,由他去了。
在殷云洛的安排下,东方洛蝶在宿幻岛住下了,而冷天弩三人则被人领着离开,临走时,冷天弩回头看了她一眼,无言的担忧她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回他一笑,便是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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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非渠住的地方是未寒居,地处偏僻,幽静怡然,门前有片竹林,屋后是片桃园,只是冬日严寒,少了些生机,待到春暖花开时,便是一片美景盎然、美不胜收。
东方洛蝶暂住的地方离未寒居很近,这当然是殷云洛的意思,那个男人对严非渠特别关心,而这其中的理由她不得而知。熟悉了下环境,她刚要歇下,却见殷云洛敲门进来了。
“殷岛主?”他来干什么?
殷云洛走了进来,看着她,唇角噙笑,道:“东方小姐遭人绑架到这孤岛,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不坦然面对,难道还要哭哭啼啼吗?我爹教导我:面对困境,应该更加坚强,而不是软弱哭泣。”东方洛蝶浅浅笑着,答他。
“东方途的女儿确实胆识过人,也不枉非渠对你一往情深。”
“你这么说,我却是糊涂,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他又怎会对我一往情深呢?”他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
她会去问,只要是她好奇的事情,她都会去寻根问底。“那么,抓我到宿幻岛是你的意思吗?”
“是。”殷云洛直言不讳。
“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东方小姐聪明过人,应该猜得到。”他并不打算为她释疑,平和的笑容中掺杂着些许狡诈。他就像一只狐狸,不,狐狸还不够凶狠,他应该是一只敏捷而狡黠的狼。
这是一个叫人看不透的男人,他虽然笑着,但谁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一团火还是一块冰,他笑的时候可以置人于死地,可以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男人,她没有兴趣去研究,因为太过危险,容易引火烧身。
“你真不坦白。”她微笑着,淡淡的疏离,“或许,我应该问,你抓我来,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你应该看得出来,非渠病得很严重,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在他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至少我可以为他完成一个心愿,让他见到他一直想见的人。”
“他的病无药可医了吗?我听说宿幻岛有一位精通药毒之术的神医,难道连他也没有办法吗?”
“神医终究也只是凡人,就算医术再高,也会遇到难以攻克的病症。而且,你所说的神医就是非渠,他自己的病情他再清楚不过。”殷云洛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平淡的,似乎带着一种无奈。他是叱咤风云的强者,可再强的人也会有其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譬如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得力的手下虚弱而死。
东方洛蝶沉默了,原来那个腿脚不便的男人就是冷翎想要找的人吗?可他如今自身难保,又怎能帮得了冷翎他们呢?“如果、如果让朝廷的御医来医治,会不会有一线希望呢?”她轻轻地问道。
“朝廷的御医?”殷云洛不屑地笑了,“我请人为非渠医治,各地有名的大夫、德高望重的医者、朝廷钦赐的御医,来来去去,成百上千,可有谁能说出他的病因,减轻他的痛苦?没有,一个都没有!”
是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不,她不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不应是命薄之人,她要他活下去,她还要他为冷翎他们解毒。
当殷云洛离开,她没有多想,出门左转,敲开了严非渠的房门,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她要他解答她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