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是小商自出生以来能吃到的最累的一顿饭了，他跟老魏两个人自始至终保持着谦让友爱的态度相互夹菜，桌子底下的则互踩互踹，吃的没有说得多，主要时间都用来相互拆台了。
搞的严霄白夹在两人中间也愣是没吃好，吃完饭去买衬衫的路上还一个劲儿的批评小商：“你们是小孩子吗？”
商言严肃地反省了一下，忽然发现，他只要一沾上魏维闻那厮，不单只会惹上麻烦，甚至连智商都会倒退。
“唉，其实我就喜欢跟你们这样的人交朋友，”严帅哥站在男装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那张公认邪魅的脸挤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坐在你们两个中间，压根显不出我幼稚。”
商言斜了他一眼：“西晴说那帮腐女接触到你之后会很幻灭，原来是真的，白长了一张妖孽脸。”
“嘁，我幼稚我有自觉，我演技差我也勇于承认，但是你不能以貌取人，”严霄白眼里一抹慧黠，“再说，要的就是幻灭，不幻灭怎么安安稳稳过日子？”
商言听他这话仿佛有所顿悟，忍不住看定他：“我有时真怀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呦，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快崇拜我吧，”严霄白甩着肩膀仿佛迈着模特步走两步拿起一件衬衫，对着自己比划起来。
“当我没说，”商言从他手里抢下衬衫，“这牌子太贵了，去跟我挑便宜的。”
“便宜的？香港的便宜衣服再便宜也不如北京动批，反正你大老远的来了，不买你平常买不到的牌子，多亏，再说这件打折呢，”严霄白那着标价牌伸给他看。
“你也也知道动物园批发市场？”商言有点儿惊讶，他印象中明星都是动辄几千几万买件衣服的，非世界顶级名牌不穿。
“多新鲜，”严霄白洋洋自得地说，“都说了我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不贪慕虚荣就不会上当受骗被人盯上。”
“那你为什么当演员？”
“就是一职业呗，我从小学习就不好，好在长得还算顺溜，当演员是最不用背书苦读的选择，还能有比较丰厚的报酬，先天条件就不要浪费嘛，”严霄白抖了抖那衬衫，“到底要不要买，买完快点儿回去，我不想被经纪人念死。”
商言拿着衬衣去结账，心里一直想，他是为什么要当写手，要当编剧，就连严霄白这家伙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而商言自己却搞不清自己选择这条路是为了跟魏维闻赌气还是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
路上显然商言有些心不在焉，忽然想起老魏有本书后记当中写这附近似乎有很好吃的馄饨面，便买了两碗外卖，给严霄白一碗当是搅了人家一顿晚饭的补偿。
商言自己拿着馄饨面回到酒店打开房间门，发现给房间里多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堆衣服堆在床上。
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再看床上的衣服，银灰色毛边皮衣、紧身裤……，他的后脖子冷飕飕地，生出很多不祥的预感。
“嗨！”
卫生间大敞四开，里面露出个半裸的男人，腰上围着一条大白浴巾，别的还好，只是上半身光溜溜白花花的肉跟那两颗小红点有点儿瞎狗眼——还真是魏维闻。
“刚才隐形眼镜被水冲掉了，我有点儿看不清东西，能不能帮我拿下浴袍？”
小商不用想也知道这厮没带隐形眼镜，看不清楚他求助的是自己，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向自己求助的，便随手将床上的浴袍拎起来递给他，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老魏披上浴袍，一步步走过来摸到床边，摸起裤子套上，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馄饨面？你是房间服务？哈哈，多谢啊，谁帮我叫的？”
“商言。”
“那小子，怎么可能，”他倚坐在床头，抓起那身衣服，“帮忙我把这些衣服送去洗衣房干洗，明天早上洗好了送来，我还要跟组赶早班飞机。”
说着，魏维闻把手一摊：“好了，馄饨面放下，你可以出去了，下次送吃的也不要直接进来，如果是个女人在洗澡，多尴尬，”他一动，浴袍从他肩头松松垮垮地滑了下去半遮半露着，洗过的头发湿答答地纠集成一绺绺，顺着颈子滚落。
小商赶紧把头侧了过去。
“我说，我是商言。”
“什么？”魏维闻一下子窜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去看，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你怎么进来的？”
“这原本是我的房间，”商言把那碗馄饨面放在床头小桌上，平静地坐在另一边的床上，“谁把你安排到我房间的？”
魏维闻蹿起来想要冲到门外去，小商赶紧一把将他抓住，虽然一个大男人穿着浴袍衣衫半解地出现在楼道里并无不妥，可商言心里就是会觉得不舒服。
“你，你拽我干什么？”魏维闻打开门就喊：“尤亮，你助理怎么搞的？尤亮，你给我过来！”
“你小点儿声，”商言揪着他的浴袍就往回拉，低声警告，“你是不是想要让所有人一起参观你裸奔？还是想明天从报纸上看到作家魏维闻男人房间半裸出奔？”
他并不抱希望能说服老魏，只等这话让老魏稍微一停，马上拦腰一抱，硬生生将他拖进了房间，随手将门一锁。
“啊啊啊，你要对我做什么啊！”魏维闻如同一只炸毛的狮子狗，那浴袍上毛绒绒地纤维都蓬了起来，挣扎着肩头用力顺势就把商言压在了床上。
“啊啊啊，你现在还躺在我床上，你要对我做什么，什么邪恶的事情？”魏维闻自打不小心洗澡把隐形眼镜洗掉之后，就对外界有了一种很强的不安全感，而商言又将门反锁了，让他不禁联想起《天堑》里面写到的那些不和谐物，一刹那，对小商性别的失望、以及今天在厕所小隔间吃的亏都涌了上来。
“冷静点，你给我冷静点。”
小商边防着他发疯，边奋力解释。
可是老魏挥着拳头，扯着小商的衣服抡头盖脸的就厮打下去。
小商肩膀胸口分别中招，自然他也不是好惹的，见老魏疯扯着他不放，便连人带拳将他翻转过来压住。
老魏拱起背，身上的浴袍也翻滚着卷到了一侧，奋起要将小商甩掉到一边去，如此扭打成一团，拳头声、踢踹声“啪啪”作响。那酒店提供那脆弱的浴袍就此在袖子低下“咝啦”一声，裂开一个大口。
小商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老魏真人的时候，他在讲座时说的那句话——“无风跟谢少柳在床上，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他们，肯定打得啪啪的。”
“啊？”老魏也停了手，不解地扭头看他。
他哑声伏在老魏耳边说：“那次你讲座，说无风跟谢少柳在床上会做什么，我猜，他们一定打得啪啪的，就好像，”小商顿了一下，“就好像我们现在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