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次日,容若夫妻早早就起来到前厅给明珠夫妇敬茶。卢影徽穿着一件胭脂红团花锦袍,将头发挽成“两把头”,佩戴着宝石蝴蝶簪,胸前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低着头含羞微笑,俨然一副新婚小媳妇的模样。
卢影徽向明珠夫妇敬过茶后安分守己的站在容若身边听着觉罗氏的教诲。湘儿仔细打量着卢影徽,并没有女客们说的那样的漂亮,只是还算端正而已,可性子却是为柔和顺。
这就是你要的爱人,陪你过一生的人吗?湘儿看着容若在心中暗暗的思量。
觉罗氏又向卢影徽介绍了湘儿,湘儿唤卢影徽大嫂,湘儿给卢影徽纳福的时候偶然看见容若正在注视着自己,眼中看不出悲喜。
觉罗氏送给卢影徽一只百合白玉镯,只见那玉镯温若羊脂,周身并无半点暇思,湘儿常见觉罗氏佩戴,更知意义非凡。
卢影徽受宠若惊,急忙跪下称谢。容若扶起新婚的妻子,举止亲密仿佛是多年的恋人,引得旁边的丫头不禁捂嘴偷笑,卢影徽更是霞飞双颊。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真想多留你今天,可你还得回宫里。”用过午膳湘儿和青青就要回宫,觉罗氏不舍的说道。
“等下次有机会再回来也是一样的。”湘儿笑着安慰道。
卢影徽也说也一些挽留的话语,二人也寒暄了一番。虽然,湘儿也觉得卢影徽性情很好,可是怎的也和她亲近不得。或许是因为容若的关系,在湘儿的心中两个人总是有隔阂。
“正巧冬郎也要进宫谢恩,你们一道回去吧。”
“不了,太后已经派了车子。”她虽同觉罗氏说话却面向容若,右颊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笑靥如花神色极为放松。容若竟看的有一时失神。
容若虽不喜欢湘儿,可她的坚定与执着却让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这样的女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拒接,可他只能成为她的遗憾。
或许有一天她会遇见比他更优秀的男子然后就会忘记自己,容若是这样想的。
湘儿同青青登上永寿宫派来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挑开竹帘湘儿挥动着手帕同众人告别。再见了,容若。她在心中默默的念到。
直到车子拐出胡同,再也看不到门前大红的灯笼,湘儿才放下竹帘。
回到永寿宫,湘儿先换了宫装急忙去给太后请安。湘儿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太后正倚在芙蓉榻上小睡,身边有两个宫女大着扇子,见湘儿进来急忙用食指轻点朱唇示意湘儿。
室内本就极为华丽,金制的熏笼上升起缕缕幽香,湘儿竟闻不出是何香气。太后正睡的安详,窗前的东珠帘被风轻轻的吹起发出轻轻地叮铃声。湘儿向两个宫女点头一笑退了出来。
湘儿又去找了乐宁几个亲近的宫女,乐宁看到湘儿高兴地不得了,虽说只有几日不见可宫中生活烦闷也没个说话的人竟像走了很久似的。
湘儿又拿出了托揆叙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送给众人,在宫中虽说是锦衣玉食,可民间的小玩物大家却都没见过,都当作新奇物件爱不释手。
乐宁拿着一个柳条编的小篮子笑着说可以留着放针线,旁边的宫女文茜更是笑着说在里面装些瓜果,提在手中倒像画中的仙童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正玩笑间,金嬷嬷进来说太后醒了传唤湘儿。众人见金嬷嬷立即收起笑容各做各的事去了。
湘儿随着金嬷嬷到了太后的寝宫正见太后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坐在堂前。湘儿见状立即跪下笑嘻嘻的说道:“湘儿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凤体大安。”
太后刚刚睡醒,眼中还带着慵懒的神色。见湘儿跪在地上便笑着说:“快起来吧!这些天你玩的可开心。”
湘儿起身立在一旁向太后讲诉这些日在纳兰家的生活,说道容若成亲,自己内心虽苦涩,却不得不称赞容若同卢影徽夫妻二人是如何的般配。
太后虽未见过卢影徽,但却十分的喜欢容若。得知容若去了以为秀外慧中的大家千金也是为容若欢喜。
湘儿在一旁却是一阵的苦笑,不知当年太后见先皇纳其他后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与湘儿相比太后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她得到过。
正说着话,有宫女进来报说是茗嫔在外等候,太后冷笑了一声,轻哼道:“让她等着吧。”宫女得了令转身退下。
湘儿听到容若的名字心中不仅咯噔一下,仿佛是在冬日中被冷水溅到一般。不知道茗玉知不知道容若已经成亲,她的心中还有他吗?
见太后对茗玉的态度就知道这位备受圣宠的茗贵人并不得太后的喜爱。在**一个妃子想要长久立足只有皇帝的宠爱是不行的。帝王之爱最是不长久,待到芳华销尽只得空怀过去妄自嗟呀。
想要在**中生存不但要讨皇帝的喜欢也要让太后、皇太后喜欢与**其他妃子和睦相处,更重要的是要有生一个皇子。这些茗玉又有什么呢。
太后又同湘儿说了一些不要紧的闲话,而湘儿的心思却全放到外面的茗玉身上。到了晚膳的时候,湘儿同金嬷嬷伺候太后用过晚膳。
用过晚膳,太后又叫湘儿一同去看新进贡的玫瑰花,看到娇艳欲滴的玫瑰湘儿不知怎的竟想起茗玉,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正同玫瑰相似。
茗玉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太后有意刁难。其他不喜欢的人也是在暗中解气。而湘儿却照实替她担心。宫中早就有人暗传茗玉如今的情形极像当年的董鄂妃,这就引起了太后和皇太后不开心的往事。
或许太后确实透过茗玉想到董鄂妃,更可能的却年轻时未受过圣宠的太后不喜欢太得宠的妃子,她在心底排斥这样的女子。可据乐宁讲太皇太后也是不太待见茗玉,虽不像太后这样的明显,可每次见到她面上都是淡淡的。
“太后……茗贵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湘儿见太后似乎是忘记了茗玉,怯声的提醒道。
“哦,我倒是忘了,喧她觐见吧。”太后悠闲的说到。
湘儿见太后这样说也放了心,却不知道茗玉如今是什么样子。
不一会,金嬷嬷带着茗玉走进来,虽然只有半年未见,但茗玉的变化凿实让湘儿大吃一惊。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女,从前的清秀端庄已经蜕变了成了成熟女子的妩媚艳丽。
只见她穿着百花紫锦织的袍子外罩一件青莲色闪缎小袄,头上戴着龙凤珠翠冠金銮钗,项上带有紫金累丝玉锁,耳边的两个珠宝耳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地摇晃。
容若,这样的茗玉你可曾见过?她在心中暗想。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吉祥!”茗玉跪下的时候显然有些吃力,也许是刚刚在外面站得太久的缘故。
“看来皇帝是太宠爱你了,给哀家下跪就这么不情愿?”显然太后也注意到茗玉的动作。
“臣妾不敢。”茗玉低头诺诺的答道。
“起来说话吧,免得又说哀家带你不好。”太后虽和茗玉说话却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茗玉紧紧的咬着嘴唇低着头站在一边,湘儿见她这个样子,知道以她孤傲的性格心中一定不服气,可是又不得发作。
过了好半天太后都没有说话,茗玉也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两个人好像都已经顽疾了对方的存在。
“皇帝这些天都忙些什么?”太后冷冷的问道。
“回太后,臣妾不知道。”茗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你会不知道?这些日子皇帝每晚都翻的谁的牌子,白日闲暇的时候都去了谁的寝宫?你会不知道。”太后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一些。
茗玉抬起头却惊讶的发现站在太后身边的是湘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湘儿不禁苦笑,看来太后不待见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己到永寿宫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宫中所有的嫔妃自己都在永寿宫见过,而茗玉不说从来没来请过安,连永寿宫的事都不听不问,可见她平日在太后面前连应景的功夫都是懒得做了。
茗玉望着湘儿发证,随即又变成了嘲讽的神色,她误会湘儿也是同她一样进入宫中的。
“你可知做这宫中女人的本分是什么?”太后问道。
“服侍好万岁爷。”茗玉回答道。
“服侍好万岁爷?”太后冷哼了一声。茗玉当然知道这不是太后要的答案,可她真的想不到别的。
“金嬷嬷,你来告诉她。”太后说道。
“是,太后。”金嬷嬷领了太后的懿旨,器宇轩昂的走向茗玉到了她近前才扬扬得意的说道:“茗贵人您听好了,是‘雨露均泽’。”
太后听着金嬷嬷的答案满意的点点头,金嬷嬷见得到太后的肯定更是扬扬得意的看着茗玉冷笑。
茗玉低着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服气、委屈、气愤,一切的一切只能默默的忍受。
太后见茗玉的样子似有不服,心中更加气愤,只是见她低着头也不争辩,自己却不好发作。
“你是皇帝身边的人,哀家也不好多说你什么,只是有些道理你是要懂的。”太后叹了口气又换成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从今日起,你每日午后都到佛堂去抄一个时辰的佛经,这也是为了你好,哀家也不指望你记得哀家的好,只承望这**能安定团结,也不辜负了皇帝对你的宠爱。”太后拿起白玉九龙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又转过身让金嬷嬷带着茗玉下去。
茗玉走后,太后面上呈现得意的神色,也不理会茗玉离开时并未向她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