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密王朝在埃及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却是埃及古老历史画卷上浓重的一笔,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时代印记;它犹如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谱写了别样的旋律,使古老沉寂的埃及迸发出新时代的活力。
“人神共治”的埃及
公元前323年,被埃及人称为“太阳神之子”的亚历山大大帝去世后,他所建立的庞大帝国也随之分崩离析了。他的大将之一,老谋深算的托勒密,用武力赶走埃及总督后,成了一方之主。公元前305年,他以亚历山大的继承人身份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埃及王的宝座,建立了托勒密王朝。这个王朝历经14代君主的统治,在公元前30年被罗马征服。
作为一个外族人如何能得到埃及人的认可,使他们心悦诚服?睿智的托勒密巧妙地利用了埃及的宗教信仰,把自己神性化,给王权披上神圣的外衣。“荷鲁斯、两女神、金荷鲁斯、上下埃及之王和拉之子”这5个王衔是埃及法老神性的标志和权威的象征。亚历山大大帝和托勒密一世都享有较正规的王衔,托勒密二世的王衔是:“荷鲁斯‘强健的年轻人’,两女神‘英勇的大人’,金荷鲁斯‘他的父亲使他在赞美声中出现’,上下埃及之王‘拉神(Re)的卡(Ka)的力量,阿蒙神的钟爱者’,拉之子‘托勒密’。”而且托勒密王朝的国王的王衔中还加上了自己的功绩和人性的东西,即使埃及最强盛时期的法老王衔也没有如此之长。例如托勒密五世的王衔:“荷鲁斯‘(在赞美声中)出现在他父亲的圣座上的年轻者’,两女神(他是)‘英勇的大人,他已经重建了两地并使可爱的土地完整,他的心对诸神是虔诚的’,金荷鲁斯‘他已经改善了人们的生活,像普塔神一样的喜庆节日的主人和像拉神一样的君主’,上下埃及之王‘爱他神父的神的继承者,普塔的选择者,拉神的卡的力量,阿蒙神的活的形象’,拉之子‘托勒密,永生者,普塔神所钟爱的,他如神,仁慈的主人’。”托勒密国王和他的王后们都有着神的称号和荣誉,如“救主”、“爱其姐妹之神”、“善行者、施主”、“爱其父之神”和“聪慧无误之神”。
埃及领土之内的神、神庙和祭司都受国王的统治,国王笼络祭司集团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虔诚地信仰多神教,有意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削弱他们的势力以巩固王权。所以托勒密国王们虽然慷慨地赐予神庙少量的土地、金钱并修建宏伟的神庙,但不允许他们发展到像古埃及历史上神权与王权相抗衡的局面。
登峰造极的君主专制
精神文化的高度专制,还不足以强化国家的统治。托勒密王朝在“埃及精神”的指引下,在原有埃及的国家机器上加上了必要的零件,使之达到高度专制的目的。他将原马其顿军事民主制遗风的君主制、希腊人的传统观念与埃及古老的法老专制统治相结合,建立了以国王为首的中央集权制,形成了一整套希腊化的统治新模式。国王之下,设有系统的官僚统治机构,主要依靠希腊-马其顿人控制中央和地方的军政大权。在地方上,托勒密王朝基本沿袭埃及旧制,设州(诺姆)、县(托波斯)、村三级行政区划。埃及人可以出任州长,但实权由驻扎在各州的希腊-马其顿将军控制。此外,在各级行政机构中还设有谷仓和金库,由专人负责收集谷物和税金,上缴国库。
托勒密王朝还建立了社会“金字塔”,居于金字塔顶端的是希腊-马其顿人,政府的官方语言是希腊语,他们享有各种特权,托勒密王朝甚至禁止希腊-马其顿人和当地埃及人通婚;第二阶梯的是埃及本土祭司和地方贵族阶层,帮助希腊-马其顿人统治埃及;处于金字塔底端的则是广大的佃农、奴隶等被统治阶级。
希腊发达的商业文明给埃及古老的经济模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得托勒密王朝的经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垄断、专营和税收是托勒密王朝经济的特点,国王控制着国民经济的命脉,垄断着主要生产部门——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埃及的绝大部分土地归国王所有,也有少量的庙田、屯田、禄田、赐田和私田。佃农严格按照国家的规定进行生产,连租带税缴纳一半以上的收成。国家垄断和专营几乎囊括了各个社会生产领域,包括油料、纺织、谷物、银行、制盐和酿酒等,仅垄断专营一项,每年的收入就达约15000塔兰特。托勒密王朝的税收可谓多如牛毛,无孔不入。埃及税收名目繁多,据统计,当时的税收种类在200种以上,涉及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土地税、房屋税、园圃税、家禽税、牲畜税、奴隶税、人头税,等等。“即使一个人去打鱼,也要有一官员监视以保证25%的鱼作为税收转入国王手中。”
古埃及文明的又一高峰
希腊文明和古老的埃及文明的完美结合,在埃及这片神秘的沃土上结出了异彩的文明之果,使埃及文明发展到又一个高峰。埃及原有的土地制度没有改变,但先进的生产工具、耕作技术的改进,作物良种的引进,新的经济作物葡萄、橄榄树的种植,牲畜品种的改良以及骆驼的驯养,都使埃及的农业得到新发展。小麦是埃及的主要农业作物,因此古埃及在希腊化世界素有“谷仓”之称,后来又成了罗马帝国粮食的主要来源。尤其值得大书特书的是,托勒密二世对法尤姆绿洲进行了大规模的水利开发,开垦出大片沃野良田,使得这一地区成为古埃及人口稠密、经济繁荣的一个省。
托勒密时期的手工业发展尤为显著,织布、金属加工、制陶业、玻璃制品和造纸业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光毛呢就有14种不同规格。五彩透明的玻璃制品独领风骚数百年之久,其金属加工尤以镶嵌花瓶名扬海外。
托勒密二世时期凿通了涅克索运河,把尼罗河与红海连接起来。农业经济的发展、手工业的发达、货币标准化、对外开放的经济政策都促进了古埃及商业的繁荣。“地中海的新娘”——亚历山大里亚堪称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商业贸易中心。来自希腊、马其顿、印度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商人们云集这里,把中国的丝绸,印度的象牙、珍珠和香料,阿拉伯的宝石等源源不断地运到埃及,同时把埃及的粮食、玻璃制品、橄榄油、金银器、纺织品和纸草等运往世界各地。托勒密王朝相对开放的政策使原来受到破坏的埃及经济获得了新的发展,使“埃及的商业势力扩展到非洲北岸、整个爱琴海、小亚细亚沿岸、黑海以及叙利亚和东非等地”。
东西方文明的结晶
希腊文明之光与“太阳神”之光在这里交相辉映,东西方文明在这里相互碰撞、融合,托勒密王朝根植于埃及文化的沃土之中,汲取埃及文明的精髓,创造出独特的希腊化文明。
托勒密王朝的国王重视文化事业的建树,他们奖掖学术、优待学者,兴建博物馆和亚历山大图书馆。图书馆藏书近70万卷,囊括了大部分希腊文、古埃及文、腓尼基文和希伯来文著作,馆长由国王直接任命,足见当时统治者对该图书馆的重视。优厚的待遇、崇高的社会地位、便利的研究条件吸引了各地的学者,亚历山大里亚的学者利用希腊和东方文化的优秀成果,在天文学、地理学、动植物学等诸多领域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恩格斯指出:“精确的自然研究只是在亚历山大里亚时期的希腊人那里才开始的。”阿基米德的创造性思维在这里打开,发现了杠杆原理、比重原理、斜面定律和浮力定律等。“地理学之父”埃拉托色尼当时计算出的地球周长与实际数值仅差300千米左右,而且是第一个提到中国的西方地理学家。数学家欧几里得的《几何原理》直到19世纪还是欧洲一些学校的教科书。在医学领域,希罗菲鲁斯是“古代最伟大的解剖家”,他与“最伟大的生理学家”埃拉西斯特拉图斯共同发现了神经系统,并且区分出了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
托勒密王朝的建筑艺术也令后人赞叹不已。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文明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由希腊著名设计师苏思特拉图斯设计。整个灯塔用石灰石砌成,饰以白色大理石和青铜雕刻,雄伟壮丽,属于希腊式的建筑风格。灯塔内部的设计非常科学,在灯室内安装了反光镜,效果奇佳,夜间可以反射火光,使整个灯室更为明亮;白天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万丈,可为50千米以外的船只导航。这种科学的设计一直沿用至今,体现了当时埃及人的智慧和高超的建筑艺术。托勒密王朝也比较重视古希腊传统的建筑风格,如古埃及规模最大的卡纳克神庙,历经2000年的历史终于在这一时期竣工了,基本沿袭古希腊的神庙建筑风格。另外,托勒密王朝在上埃及还新建了一系列多功能神庙,其中最为著名的是菲莱岛的伊西斯神庙建筑群。伊西斯神庙建于托勒密三世时期,有“埃及国王宝座上的明珠”的美誉,整个建筑雄伟壮观、雕刻生动,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