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哥气的眉头发红,大喝一声:“你们谁敢动这个人。”鞭子就直朝啜里只挥了过去,啜里只早看到他那鞭子比寻常鞭子要粗的多,寻思自己没法子硬接下来,只得侧身向旁边一跳,让了开去。
滑哥一鞭子没有打中,便紧接着又挥了一鞭过来,他身边的两个契丹人只是笑看,并没意思过来劝解,第一滑哥是释鲁的小儿子,大家都宽容几分,第二,啜里只也是个小孩子,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原是寻常事。年龄相当,且是一对一,也算公平。
啜里只跳来跳去的躲过几鞭,心里渐渐火起,本来小茉莉被他打了一下,啜里只就有些气闷,有心想要教训他一下,但刚才听迪烈说他是三伯的儿子,于越王城毕竟是三伯的地方,现在奶奶接自己来过活,怎好第一天就动了主人。于是强忍下去,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
谁知道滑哥看着他也不还手,只是跳来跳去的躲避,便更加咄咄逼人。小茉莉被娘护在一边,早就停了哭声,小嘴微张,紧张的看着前面啜里只蹦来跳去,眼泪犹自挂在两腮,恨不得冲将上去。
小茉莉的娘使劲拉着她,生怕她跑过去白挨了鞭子。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见啜里只一味躲避,逃的狼狈,纷纷嘲笑起来。滑哥听见笑声,心里快意,大声道:“胆小鬼,不敢跟我正面对打,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去,待我抓了你回去,问你家里人多要些彩物来赎你。”
滑哥前两天与曷鲁他们几个打赌,输了个掉底,本想在城里随便打劫汉人凑些银钱,奈何父亲走时早有严命,不许动于越王城中的汉人。所以他今天心里郁闷,这才带着人跑到城门口来生事,谁知却来了这么个巧宗,于是更加打定主意要擒了啜里只,按照契丹人的规矩,若是抓了俘虏,必要用彩物自赎。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也不是傻子。迪烈是释鲁身边的近卫军,极受信任。这次释鲁出征,他就被留下护卫一家女眷儿女。这群人既然是由他护送进城,就算穿的破烂,想来也是哪个贵族家里重要的人物,于是手下更加凌厉。
啜里只冷笑一声,心想也忍的你够了,白白的给了半天台阶,却不见人顺坡下来,显是不懂的什么叫见好就收。要是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少不得以后还得来找我麻烦。他本来比滑哥年长几岁,但是滑哥长的高大壮实,对比他又黑又瘦,反而看着要大些。
因此上滑哥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再加上他一直狼狈的逃窜,越发让滑哥认定刚才自己被踹翻在地,只不过是自己不小心罢了。啜里只瞅了个空子,猛的伸了手,朝着那鞭身抓了过去。
众人吃了一惊,以为这孩子被打的恼羞成怒,疯魔了。再定睛看时,却见那条鞭子在两个孩子中间崩成一条直线,鞭梢在那黑瘦孩子手臂上蛇一样绕了几圈,被死死的抓在手中,这边滑哥一开始也被他出其不意的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鞭子竟会被人给抓了去。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开始往回夺。可谁知道那鞭子却好似嵌进了石头里,纹丝不动。滑哥好像拔河似的拉了两下,脚下直打滑,一抬头却见啜里只站在对面屹然不动,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站在那里竟然连一寸都没有移动。
滑哥心里惊疑不定,又不肯相信那黑瘦的小子竟然有这般力气,便憋住一口气,打算一举将鞭子夺回来,却听啜里只开口道:“大叔,你们先进去吧。”
小茉莉的爹一直在边上看着,初时还有些担心,到后面看见啜里只躲避的动作虽然笨拙难看,却一丝半点也没被鞭子擦着,便放下心来,这时听见他叫自己,忙答应一声,小心的过来背起地上的人,转身就走,小茉莉的娘也忙跟了上去,一家人忙忙的打着马进了城。
滑哥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走掉,只气的鼻孔生烟,看着啜里只眼里冒火,恨不得把这黑瘦小子吞了下去才舒服。啜里只一手持鞭,看着滑哥咬牙切齿的用力夺,心里也是惊异,他从托生到这里以后,就一日都没放下自己以前学的东西。
别人虽然不清楚,但是他自己明白,即使现在他还顶着个小孩的皮囊,没有多少气力,但也远不是同龄小孩所能匹敌的,但是这家伙竟然能把自己拉的几乎站不住,也实在算是了不起了。
现在小茉莉一家已经进了城,啜里只心里揣度,想着要怎么才能免了这场争斗,他和滑哥是堂兄弟,以后少不了见面,现在打成两个乌眼鸡,一会见了奶奶也不好看,但是如果不教训了他,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看这小子嚣张跋扈的样子,且不说他长大成人会变成什么样的祸害,就是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只是想好好的过日子,混吃等死罢了,实在没心情与人为敌。啜里只心里叹口气,看着对面还在想方设法夺鞭子的滑哥,顿时有了主意,笑道:“你想要鞭子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既然你想要,我就还给你吧。”
滑哥皱着眉头,听他在对面啰嗦,刚准备回嘴,忽然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飞了过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摔的眼冒金星。尘土飞扬,盖了他一头一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那条鞭子就从半空中挥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正打在他头上,顿时一道鲜红的血痕就浮了出来。
原来啜里只一边说话分散他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的松了手,滑哥正使出吃奶的力气抢鞭子,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松手,力道一下全部返了回来,猝不及防之下便吃了自己的亏。啜里只哈哈大笑,道:“你要鞭子,我就还了你,你怎的不拿好,还打了自己?下回可要拿稳当一点,免得再多两道。”
滑哥疼的呲牙咧嘴,翻身而起,气的脑子发胀,也不多想,顺手拔出来看自己伤势的契丹军士身上佩刀,跳起身就劈了过来。啜里只这边刚持了马缰,正要翻身上马,不想滑哥会恼羞成怒拿刀来劈,他这会一脚正套在马镫上,急切中脱不下来,眼看那刀就朝着自己的头砍落下来。躲无可躲,那刀雪白光亮,锋利之极,耀的啜里只一阵眼花。
他心里直叫,苦也,好不容易活了这许多年,这回又不知道要死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