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选择的那家医院,环境实在是差强人意,医生稍一松口,云夕和肖露便在第一时间把叶薇接回家里静养。
这天,吃过晚饭,透过窗户,云夕看到熟悉的黑色车子开进庭院。
有几天没看到肖洋了,也没通过电话,他很少那么安静的。云夕到门厅取出拖鞋,偶尔,他会忽略这种细节。
没想到是纪彬进到门来,神色分外颓唐,他说:“肖总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不见了?”云夕回头看看已在沙发上睡着的肖露,和纪彬走到门外说话,“什么时候的事?”
“肖总送乔先生到机场的那晚就不见了,我叫人去查,结果是他出了一起车祸。”
云夕双手捂住脸,语声微弱,“说下去。”
“交警朋友说,他们赶到时肇事司机已经逃离,是秦晓带肖总离开了现场,所以,我觉得由您出面去找比较合适。”纪彬拿出一张贵宾卡,“秦小姐今晚出席这个酒会。”
“等我。”云夕回身去换了鞋子,又急匆匆赶出来,“送我去。”
兰姐拿着棉服追出来时,车子已经开出门外。
秦颜跟在秦晓身边,笑吟吟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她知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因了自己和小姨相似的容颜,这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大名鼎鼎的秦晓,那张脸是多少影迷多少男人的梦想,和她扯上任何一点关联都是荣耀。
肖氏副总推开宴会厅厚重的木门,躬身等候在一边。乔云夕不疾不徐走进来,带着门外的寒意。她穿着单薄的黑色一字领毛衣和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细高跟鞋子,锁骨凛冽,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长发有些凌乱。很糟糕的状态,出现的很不合时宜,可男人们的目光却近乎贪婪地停驻在她脸上,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宴会厅里一时安静地叫人心慌,秦颜的心情随之跌倒了谷底。
乔云夕走到秦晓面前,笑问:“最近好么?”
秦晓柔声答道:“不错,和老东家的合约到期了,最近比较清闲。”
秦颜插嘴问道:“爸去哪儿了?”
“谁?”乔云夕看她一眼。
“爸去哪儿了?”秦颜又重复一遍。
“谁?”还是那个字,声音微微高了一点点。
秦颜挑衅地说:“好吧,我爸去哪儿了?”她就不相信,乔云夕会在这种场合发飙。
“谁?”乔云夕不厌其烦重复这个字,语调相同,眼神却变得像是冷血的杀手一样,阴森森的叫人心悸。
秦颜心生畏惧,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问。她真怕乔云夕忽然拿出什么凶器对她下手。
“告诉我吧,肖洋在哪儿?”乔云夕又挂上笑脸,询问秦晓。
秦晓不肯正面回答,“肖洋怕你担心,想出院后再见你。”
乔云夕指了指门边的纪彬,“他找一个躲在医院里的人,只需要两天,而肖洋不是普通人,找起来就更容易,是不是?他只是觉得没必要闹大,那样,对谁都不好。”
秦晓思索片刻,从助理手中取过纸笔,写下地址交给云夕,“相信我,真的是肖洋的意思,我只是尊重他的意见。”
乔云夕嫣然一笑,“当然。谢谢。”说完快步离去。
在她走出门后,人们才开始轻声议论,像是美梦初醒。秦颜一张脸彻底垮了下来。
“这才是美女效应。”秦晓微笑,“她真不像是你爸妈的孩子,是不是?和你们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秦颜冷哼一声,“她本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不像就对了。”她巴不得母亲从没生下乔云夕。
“不像,真好。”秦晓语气冰冷了几分,“没有秘密需要你保守了,你可以回去了。”
**
车子停在外资医院门前,纪彬和值班人员交涉了一会儿,回到车上请云夕进去。他已放松下来,说:“肖总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云夕笑道:“你先去看看他吧,这几天难为你了。”
“我想,肖总最想见的是您。”纪彬点上一支烟,“我和他们交代了,您可以自由出入。我在车上睡一觉,明天再去探望也不迟。”
“好吧,”云夕说,“可能的话,你查一下肇事的人。肖洋大概是有什么苦衷,不愿追究,但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纪彬点头,“我正在查。可能有点难度,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有这样能干又忠诚的下属,真是肖洋莫大的福气。
云夕快步走到肖洋的病房外,隔着窗户,看到他闭目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盖着被子,四肢应该没有受伤。
万幸。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事情。
云夕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无声无息地坐在椅子上。
他瘦了一些,轮廓愈发清晰,脸色不大好,嘴唇有些干燥,唇边、下巴冒出了小胡子,右手打着点滴,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印象里,他就像是铁打的,没有可以打垮他的事情。极少有这种时候,看着他沉睡。如果不亲自送父亲去机场,他一定不会出事的。这个人啊,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忽然就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他诸多的好,甚至,他刻意为难的场景都觉得温馨之至。
轻抚他修长骨感的手,云夕忽然就哭了,眼泪一颗颗打在白色的床单上。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病人的手动了动,忽然开口说话了。
云夕抬眼看他,泪中含笑,“把你哭醒啦?”
他的笑容中隐含着落寞,“难得,你居然会为我掉眼泪。”
“记住这一天吧,你把我弄哭了。”
“当然。”他用左手帮她擦干泪痕,“没事了,别担心。”
云夕柔声埋怨道:“纪彬都要急疯了,为什么要躲起来不告诉我们?”
他微笑,“觉得没必要让你担心,再等两天我就出院了。”
“伤得严重么?”云夕伸手轻轻碰触他头上的纱布。
“只是头上挂了点彩,小事。严重的话早就告诉你了,看你哭的感觉蛮好。”他还有闲情开玩笑。
瓶里的药水到了尽头,护士走进来,给肖洋拔掉针头,离开前笑着叮嘱:“早点休息。”
肖洋打量一番云夕的穿着,瞪她一眼,“大冬天的又穿这么少,冻死你算了。”
“谁叫你们总害得我急吼吼往外跑,下不为例就是了。”这阵子往医院跑的次数未免多了一些,运气实在是糟透了。
肖洋往一侧挪了挪,拍拍空置的一边,命令道:“上来睡吧。”
“不好吧?又不是没有陪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