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看着肖洋从五岁的孩童成长为三十岁的男子，陪着肖洋及其母亲自加国来到纽约，但这并不影响她做不来哪怕最简单的一道中国菜。肖洋显然是比Mary更固执的人，二十年如一日吃不惯西式餐点，忍到第三天便像一只馋猫一样要云夕下厨。
黄昏，装修考究的厨房里，云夕请Mary坐在一边，一面和她闲聊，一面准备饭菜。
“哦天哪！”Mary忽然惊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云夕见状，随之放下刀具，向外看去。
叶薇披头散发倒在草皮上，韩陌年正揪着她的头发拉她起来。
“太过分了！”Mary怒火中烧，拿起菜刀就冲了出去。
云夕这才醒过神来，随着跑出去。
“住手！”Mary呼喝着，挥舞着菜刀。
“Mary，别激动。”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韩陌年绝不会这么过分的。云夕掰开韩陌年的手，挡在两个人中间，扶起了叶薇。
叶薇抬起头，对着韩陌年笑，“你打啊，打死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么？”韩陌年的目光像野兽一般凌厉暴躁。
“Mary，带叶薇进去。”云夕从韩陌年衣袋里摸出烟递给他，“抽根烟，冷静一下。”
“TMD，”韩陌年深吸一口烟，依然有些气急败坏，“晚一分钟，她就结结实实给我戴上绿帽子了。”
“是不是这两天又吵架了？”
韩陌年沉声说清原委：“和一洋人喝了一下午的酒，之后把人带到我家里了，哪个男的受得了这么个折腾法？带她来你们这儿，到门口了，她老人家说肖洋就要引见林一凡给她认识，晚上有着落了。我知道我欠她的，是我有错在先，但是赌气不应该是这么个方式。”
“她不是不在乎你。可能酒喝得多了做的事就偏激一些。”
“在乎，偏激，去她的吧。我心里边，也不是非她不可，到现在连内疚都没了。云夕你转告她，我同意离婚，不劳她费神起诉了。”韩陌年说完就要走人。
“那怎么行呢？”云夕拉住韩陌年，“哥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韩陌年，滚进来。”肖洋从二楼探出身子，“喝两杯。”
“肖洋也说啦，快点儿进去吧。”云夕拼命拽着韩陌年走进室内。
吃饭的时候，叶薇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韩陌年进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很轻松的样子，如常谈笑风生。云夕料定他没干什么好事，便端了饭菜去陪叶薇。
“你老丈人身体可是不怎么好，不带云夕去看看？”韩陌年说。
“吃完饭就去。”肖洋说，“本来想带叶薇一起，现在不合适了吧？”
“怎么不合适？去吧，我跟她吹了。”韩陌年已经心灰意冷，“有的人你不会争取跟她在一起，因为明白自己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而有的人，你觉得在一起正合适，她又让你明白自己的耐心其实特别有限。说到你，还是不够爱。”
“有些事我能帮你，有些事真帮不了。”
“明白，”韩陌年笑，“好好过你的日子。”
——*——
“你这只狐狸！”
车在医院门前停下，云夕听肖洋说要上去看望父亲，就明白这次行程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气得直想把他脸抓花。
肖洋捉住云夕的手，“你想躲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老爷子想不开撒手走了，看你跟谁哭去。”
云夕悻悻地抽回手，“他怎么了？”
“酗酒，胃出血。”
“跑到这儿来喝酒，倒不如留在家里。”
“在家他连酒都不喝，抑郁成疾更严重。”
“好吧好吧，你有理，听你的。”云夕又问，“我出门之前，叶薇哭得好惨，韩哥来真的？”
“应该是。”
“叶薇是真的喝多了，韩哥不能原谅一次么？”
“喝得再多也不能用身体的背叛来报复来开玩笑，这道理她都不懂？”肖洋态度冷漠，“韩陌年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防着她跟别人鬼混，这是她应该想得到的后果。”
男人，到死也要脸面要尊严的男人，自己乱成一团麻，也不允许女人稍稍开一点岔。女人，谁给你公平，谁允许你等价交换。可悲的是，这是全世界范围内不成文的规矩，叶薇不懂，叶薇要挑战这极限，所以她失去继续游戏的资格。
云夕闷闷不乐地跟在肖洋身后，乘电梯到病房区。
林一凡等在走廊里，带着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上现出一个酒窝，不等肖洋介绍，便给了云夕一个大大的拥抱，“云夕对不对？”
“离她远点儿。”肖洋笑着把云夕拉到自己怀里，“叫他一凡哥。”
“一凡哥。”云夕乖巧地唤道。
林一凡横了肖洋一眼，笑着说道：“乖，我和肖洋叙叙旧，左手第二间是咱爸的病房，你去吧。”
“那你们聊。”云夕快步走进病房。
乔明远坐在窗前，近乎痴呆地看着夜空，头发竟已花白大半，身姿也不复往日的挺拔。
“爸。”云夕喊出这一声，发现自己已经哽咽。
乔明远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混沌，似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爸。”云夕走过去，蹲在父亲面前，“我来看你了。”
“云夕，真的是你。”乔明远微笑着拉起女儿的手，“肖洋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明天就出院吧，身体养好了和我一起回国。”够了，父亲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他有罪，但罪不至死。如此下去，她会眼睁睁看到父亲彻底毁灭。
“爸没事，没事。”乔明远轻轻拍打女儿的手。
父女俩闲闲地说了会儿话，乔明远便催促云夕回家早点休息。喜悦也要有个限度，要慢慢消化，云夕也就没再坚持，服侍这父亲躺倒床上，出门去寻肖洋。
不知道林一凡和肖洋说了些什么，肖洋脸色很差，忽然变得寡言少语的，回去时更是把车交给云夕来开。云夕询问几次，他也只是敷衍。
不晓得哪里又见了鬼出了差错，这日子就不能太平一段时日么？云夕把心中的忧虑发泄在车上，一路狂飙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