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远的床已经陈旧,写字台也该换了,因此,云夕带着秦颜到香丽榭专卖去为父亲选购。
秦颜觉得很幸福——还是第一次,姐妹俩一起逛街,一起讨父亲的欢心。
一早看报时,读到了那条新闻:肖洋将于三月五号再次结婚。不是叶薇,却也不是姐姐,照片上的女人与肖洋年龄相仿,的确有闪光点,比起姐姐,却还是差之千里。秦颜为之大跌眼镜,私底下诅咒了肖洋千百次,怀疑他的脑袋被驴踢了。姐姐倒是安之若素,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此刻专注地审视着一张松木大床。越是这样,秦颜就越是心疼。好想念那个言辞锋利的姐姐,最起码,那时她不隐藏情绪,随心所欲。
“颜颜,你有没有想买的?一起吧。”云夕说。
“想看看餐桌,妈一直想换。”秦颜嘟起嘴,“不管你怎么着,我就这么说喽,没有妈我也有不了你这个姐姐。”
“随你吧。”云夕懒得计较,“我说过要照顾你们的生活,今天把该换的一并换了。”
“好啊。”秦颜挽起云夕的手,指着一张餐桌说:“那张看起来就不错哦。”
云夕顺着秦颜的手向看过去,却不小心看到了肖洋和左灵,两个人胜似闲庭信步,一派悠然。
左灵先看到了云夕,扯了一下肖洋的衣袖。
“颜颜,你去那边看看,自己决定买什么就好。”云夕支开秦颜才和肖洋打招呼,“肖总。”
肖洋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身边的左灵,左灵随即转头去寻服务人员,不着痕迹地退到了一边。肖洋摸了一下鼻尖,笑:“你这么称呼,还真不习惯。”
云夕不置可否。
“听纪彬说,你对基金的事没了热情,全交给他处理了。”肖洋说,“不会是虎头蛇尾吧?”
“这件事,以后是你肖氏的事情,我现在怕孩子。”云夕自嘲,“其实我本来就很笨,能做成的事情太少。”
肖洋听出了弦外之音,却已无颜再说抱歉。他拿出一张黑卡放进云夕的衣袋,“不许拒绝,请你,让我好过一点。”
“以前,你可以放下财富、地位,只为了带我走。而现在,你用财富来打发我。”云夕吸吸鼻子,“我收下,我让你好过一点。”
肖洋靠近她,拭去她悄然滑落的泪滴。
云夕无助地问他:“我们以后还能再见么?我们真的分开了是吗?”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她是那么孤单绝望。肖洋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怕一开口就要对她说“我们不分开”。没有顾及身边穿梭的人流,他抱住了她。
秦颜看中了几件家具,回头寻找云夕,想征求一下意见,看到长发倾泻的背影时,肖洋正把姐姐揽入怀中。
秦颜要去质问肖洋,走到半途,忽然停下了脚步,愕然地长大了嘴巴——那个男人的一滴泪,掉落到姐姐的发丝之中。
以前曾对母亲说,你朝思暮想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一座冰山,那时,是完全的幸灾乐祸。可是母亲说,肖洋那个人,只有面对云夕时才会笑。
此刻,他因姐姐而落泪。
他不让姐姐看到。
女人千颗泪,也不及铁骨铮铮的男儿的一滴泪来得伤悲、销魂。
不是不相爱,为何要分开。
秦颜红着眼眶,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托着下巴看着那对璧人。
云夕缓缓推开肖洋,眼底已干涸无泪,她拿出一串钥匙,取下一把车匙交到肖洋手里,“你那次住院的时候,我偷偷买了一辆路虎,怕你说我傻,就像是自家人自产自销,一直也不好意思送你。现在不同了,请你收下吧,车我前两天放到云苑了。以后,开车小心。”
肖洋把车匙握在掌心,手指紧扣。
“就当是送你的结婚礼物,到时候我就不去了。”云夕仔仔细细看着他的容颜,抚平他眉心的沟壑,“开心点。”
肖洋咬紧牙关点点头,移动脚步回到左灵身侧,之后一起离开。
云夕继续按部就班地做事,选购,结账,秦颜却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突然失去了一半的重量,整个人轻飘飘的。
之后多日,秦颜都不放心,每日下班后就陪在云夕左右,哪怕死缠烂打也步步相随,在肖洋再次结婚的那天,她干脆请了一天假,上班时间陪云夕待在公司,午休时间一起去外面用餐。
电梯里,云夕打趣道:“看你这架势,好像我随时会自杀一样。”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秦颜咕哝着,“真晦气。”
“我是想,你有这时间,不如去谈一场恋爱。”
“男人都那么奇奇怪怪的,谁还敢恋爱。”秦颜说,“现在多好啊,每天陪着你,爸妈都说我懂事了长大了,比恋爱要开心。”
云夕宠溺地拍拍秦颜的脸,“那我也奖励你一下,我们去吃川菜,下午一起逛逛街。”
“嗯!”
电梯门开了,现出时涛的笑颜,秦颜没了主张,愣愣地走出电梯。
“有事吗?”云夕问。
时涛说:“来陪你吃饭,下午去登记结婚。”
秦颜睁大了眼睛,百般滋味在心头。
“对不起,没时间,我也想不出结婚的理由。”云夕说。
“今天他结婚,这个理由不够分量?”
“他结婚,一家团圆是好事,这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告诉你够分量的。”时涛俯身在云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云夕惶恐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时涛说:“你听到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现在,赞成我的提议么?”
云夕的身体轻轻摇晃着,秦颜忙扶住她,厉声问时涛:“什么事?你说了什么事?”
时涛淡定地笑,“求婚而已。”
“我姐现在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别雪上加霜了行么?”秦颜想阻止,为自己,也为姐姐。
“然然,姐要害得你伤心了。”云夕握住秦颜的手,“但是你明白的,是他强人所难。别怪我,好么?”
云夕手指冰凉,那份寒冷传递到了秦颜心底。
“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秦颜无力地坐到地上,喃喃的询问着时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