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固本丹,叶寻吞咽了一口唾沫,此时正是他夜里准备练拳的时候,按照师父的吩咐,要先吃了这颗丹药。
叶寻没有多想,抬手便将固本丹吃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尝尝什么味道,便一下吞进了肚子,只好砸吧砸吧嘴,他觉得有一丝残留的香气,让人非常舒服。
至于高先生说的好处,叶寻此时完全没有什么体会,略等了等,他便开始练起了百炼拳。一套拳打下来之后,叶寻这才觉得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精力更加充沛,于是又开始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叶寻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百炼拳,他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在那种酣畅淋漓,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更不知道此时远远的有个人正盯着自己,那个人,正是他的师父高先生。
高先生也不隐匿自己的身形,就那么远远的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
今夜有云,月色并不明朗。然而在高先生的眼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是那么清晰。
看了片刻之后,高先生心中非常满意,微微颔首,转身向山上走去,几个眨眼之间,便翻过山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其实,他并没有走多远。
这一次,依旧是一个山洼之中,不过这儿并没有水潭,而是一堆乱石。
高先生又取出了那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之前,他似乎有些犹豫。
掐指算了一会儿,高先生向左迈了三步,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方位。看他的样子,非常谨慎,而且很有耐心。
从盒子里拿出血红玉石之后,高先生依旧用双指点上玉石,不同的是,这一次玉石上阴刻的符文并没有闪现出银色的线条,而是碧绿色的。待符文运转一周,碧绿色的线条凝结成墨绿色之后,高先生并没有急于进行下一步。
他盘腿坐了下来,似乎在调整气息,过了许久,他才又站起身,没有任何征兆地,猛然高高跃起,在空中非常轻巧的翻个身,头下脚上,身体如一根笔直的箭向下飞来!
一道白光从他伸出的食指飞射而出,将地面钻出了一个又圆又深的洞,紧接着他另一只手猛然发力,那块血色玉石便被他非常准确的丢进了洞里,而此时他的身体也即将坠到地面。
只见他在空中轻轻一折腰,便如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他随手在空中一抹,那个又圆又深的洞便被周围的土填满,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高先生也不去看那个洞到底如何,反而仰头望月,云层中的月光晦暗不明。
“埋藏人间千万年,一朝唤出乾坤变!”他轻声吟诵,仿佛怕惊动了这静谧的夜晚,“十年之期,你可准备好挪移乾坤,改天换地?”
也不知道他这是问谁,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几十里之外的青石峰上,此时也有人夜不能寐,不过他却不是仰头望月,而是低着头望向乌头村的方向。
“奇怪,怎么会有一丝魔教的气息?”这人身穿道袍,头挽发髻,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紫气。他看了一会,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莫非那个传闻是真的?”
一念及此,他便再也按捺不住,抬脚便要往青石峰上的镇峰殿而去,可是脚刚抬起来,他又变了主意,犹豫了半晌,才狠狠一跺脚,转身往自己的洞府去了。
而高先生此时已离开了那个山洼,回到了村学之中,他站在门口向青石峰望了片刻,嘴角忍不住挂起一丝冷笑。
这冷笑中,含着不屑和嘲讽,更有毫不掩饰的蔑视!
第三天夜里,叶寻依旧认真练习百炼拳,高先生依旧先默默的观察一阵,不时欣慰的点点头,或者抚摸着胡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白天高先生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教育他们做人的道理,到了晚上,便悄然出门,总是先暗中观察一下叶寻是否吃了自己给他的固本丹,练习百炼拳的情况,然后或是到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埋下一颗颗血色玉石,或是潜入河水之中,摆放下不知名的物品。
而青石峰上那个眉间紫气的道人,似乎闭关不出,再也没有出现过。
到了月底,高先生找了个借口留下叶寻。
“这大半个月来,你练的如何?”高先生默运神识探查着叶寻的进展,关切的问道。其实他对于叶寻练拳的情况早已了然于心,只是不知道叶寻自己是如何想的,又怕叶寻因练拳而产生的种种异于往日的情形而产生误解,所以便如此细心关怀。
要知道别的门派中的弟子,练习这种基本的拳法全凭自己摸索,当初高先生自己也是如此,哪儿会有师父如此关切进展?更何况还有固本丹吃?
叶寻想了想,说道:“我刚开始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可是最近几天,却觉得身子又变重了。”
高先生知道这种情形是必然的,但是一般人练习百炼拳至少要有四个月才会如此,哪里会像叶寻这般突飞猛进?当初自己也算天赋异禀,根骨奇佳,也还足足练了两个月才突破了第一重境界呢!
高先生心中喜悦异常,面上却淡淡的说道:“这也很正常,刚开始练,会去除身体中的一些杂质,所以你才会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现在觉得变重了,是因为你的经脉和血肉已经渐渐凝练,进入了修身的第二重境界。”
“修身,第二重境界?”叶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字眼,不由得好奇问道。
高先生点点头,认真解释道:“是的,修身分为十重境界,所谓修身十重,第一重炼体,第二重炼气,第三重双合,第四重炼骨,第五重神柔,第六重内息,第七重灵气,第八重神勇,第九重灵变,第十重神通。”
“你现在,已经进入了修身的第二重境界:炼气!”
“为师早已说过,百炼拳是基础,不但炼体,也能炼气,甚至以后第三重,第四重都要一直练下去,直到你能突破第四重炼骨境界,进入第五重神柔境界之后,为师再传你一套功法。”
叶寻虽然并不全懂,可是却牢牢的将这些话记在了脑海中。
现在的叶寻,从外表上看,依旧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并不见得比别人高些或壮实些。
然而这百炼拳的好处,并不是从外表一下便能看得出来的。特别是叶寻才仅仅练习了大半个月而已。
对于叶寻的进步,高先生非常满意,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叶寻走后,高先生取出黑色盒子,打开之后,盒子中只剩下最后一块血色玉石。他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石,凝神思索,过了良久,眉间的忧虑之色才渐渐消退。
“叶寻啊叶寻,你遇到为师到底是福是祸?若是甘心做一个普通人,那么为师收你为徒是不是太自私了些……”高先生收起玉石,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自言自语:“可是以你的根骨,若是不加以雕琢,岂不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道十年之后,你能突破到第几重呢?”
高先生坐在椅子中默默的等待着夜色降临,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而他就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在等待时机,这大半个月来每晚辛苦,只待今夜安置最后一块血色玉石,所以对他来说,今晚容不得半点闪失!
不知过了多久,当高先生的右手小指无端动了动之后,他便从容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出屋外。
明月当空。
此时青石峰上,也有一人走出屋子,正是那位眉宇之间紫气隐现的道人。
“哼,米粒之珠,敢放光华。”道人自傲一笑,望着乌头村的方向自语道:“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尊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