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虽然跑了,可盛王府里的侍卫们还不得安生。
虽说被袭击的是胡辽,在盛王府里也算不得个什么大人物,可是这里是王府,无论谁遭到袭击,薛统领都有责任弄个清楚。
早听曹大壮说起过薛统领,从他的言语之间,看来两人还有些不大对付。不过今天晚上,才是胡辽第一次见到薛统领本人。
薛统领是个瘦长的中年人,一脸蜡黄,跟胡辽问话时,语气冷淡,看起来是个很阴沉的人。
如果曹大壮真是他语言表现出来的那种性子,跟这个薛统领不对路也是情有可原。按理说胡辽作为他刚刚上任的同僚,就算不是因为公事,他也应该来见见。可是他根本就是等到胡辽这里出了事,才让胡辽见到他,所以有此可见,这个人的性格完全跟曹大壮是相反的。
对于“刺客”的来历,胡辽自然是说不清楚。可是那薛统领看着胡辽的眼神,就好像胡辽才是坏人,而不是受害者一样。
等到侍卫们散去,胡辽暗自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惊动了侍卫,那三人联手,胡辽完全就没有了胜算。一开始,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的“善舞”让其中一人受了伤。要是再斗下去,就算那持剑者不参战,剩下的两个人一旦适应了胡辽的怪招,就不好对付了。
次日胡辽刚起床不久,就有仆役来通报:“盛王让你去他的书房相见。”
难道是昨晚那事,让盛王又想起了自己?胡辽一路走一路想着,不多时就到了上一次跟盛王和郡主见面的书房。
仆役引着胡辽进门时,正看到盛王跟一个人在下棋。那人背对着胡辽,胡辽只能看到他穿着锻袍,头上戴着官帽。
见到胡辽进来,盛王将棋盘一推,笑道:“这局算和棋!”
“和吧和吧,和为贵。”那人也不争辩。
“来,刘先生,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位是胡辽。”
那人转过头来,胡辽看到他年约四十,面色白净,留着长须,显得颇为儒雅。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胡辽,站起来一拱手道:“这位是胡大侠?鄙人刘晨。”
胡辽以前见过的那些有点地位的人,包括郡主在内,在平民面前似乎都有一种隐隐的傲气。刘晨看起来是个官员,却显得平易近人,让胡辽顿时心生好感。他回礼道:“见过刘大人。”
“呵呵,咱们这不是在官场,别叫什么‘大人’,你可以叫我‘微曦’……哦,我忘了,胡大侠可是江湖豪杰,不兴这套——你叫我‘刘先生’吧。”刘晨微笑道。
文人之间,会称呼表字,这“微曦”就是刘晨的字了。象胡辽这种出身的人,自然只有个名,没什么字。所以刘晨觉得不合适,就让胡辽叫他“刘先生”。这人很会为他人着想,就算是面对草莽中人,他也毫无傲气。
胡辽却觉得“微曦”这两个字眼有些耳熟,仔细想想,才记起在钱佑宜的一副中堂里看到过。难道钱佑宜认识的那个太尉,就是眼前这人?看他这不计出身的作风,跟钱佑宜相熟,似乎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来来来,都坐下说话。”盛王见刘晨跟胡辽还站着,就招呼道。
等仆役出了门,盛王就道:“胡辽你知道昨晚来袭击你的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胡辽搞不懂有谁会请那么三个高手来对付自己。以前有风耀阳跟龙七七算计着自己,可是现在龙七七死了,风耀阳跑了,那么是谁又看上自己了?
盛王道:“刘先生,你给胡辽讲讲你的高见吧吧。”
看这架势,似乎盛王跟刘晨比自己还清楚?胡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这也谈不上什么高见。”刘晨一笑道,“我只是碰巧知道些事情罢了。这件事,终究还是冲着我来的。”
盛王义愤填膺地道:“归根到底,还是冲着我来的!”
见到两人抢着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胡辽就有些奇怪了,他也不急着说话,只看他们有什么说法。
“西关虽然不大,可水也浑着呢。”刘晨道,“以前有司马詹,下面还算平静。现在老子死了,儿子还有些不甘心,这不就急着跳出来了?”
胡辽上一次被集英会关押审讯,最后就听到那个刑堂魏堂主说,这件事是司马公子主使的。现在结合刘晨的话,就明白说的是同一个人了,司马詹的儿子司马少华。上次魏堂主审讯胡辽时,就流露出想要胡辽牵扯某人的意思,看来那要牵扯的人,就是这个刘晨了。
司马詹一死,连年纪不大的盛王都蠢蠢欲动起来,所以司马少华想要继续稳固自家的权势,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毕竟年轻人,谁也不会服输,充满了自信,盛王跟司马少华都是一样的。只是胡辽不明白,这跟袭击自己有什么关系?
“胡辽,你知道钱佑宜把?”
胡辽暗自苦笑,怎么又提起钱佑宜了?这件事在这里,可是有些微妙。不过既然刘晨问起,他只好答道:“我曾经跟他很熟。”
刘晨看出胡辽有些尴尬,哈哈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胡大侠不用计较。说起来,我跟钱佑宜,关系也曾经是非比寻常。”
他说的坦然,盛王也毫不在意,胡辽便点了点头。
“对了,刘先生,你那可还有喜乐丹?”盛王突然插嘴道。
刘晨一呆,张口结舌道:“殿下,你……你还想要喜乐丹?我要是再给你,只怕这次郡主真要把我给活活拆了。”
“不是我要。说起来,为了戒那玩意,我可吃了大苦头。我只是想知道,刘先生你还在服丹没有?”盛王道。
“这个嘛……我说实话,有倒是还有一点……”刘晨吞吞吐吐。
盛王假意埋怨道:“你让我服丹,说是韬光养晦,让司马詹对我彻底放心。可你自己干嘛也服?你看我都戒了,你干脆也戒了吧。”
“殿下英明神武,说戒那就能戒的。可是我……我不能跟殿下比啊,我就是一个俗人,总得有点爱好吧?”刘晨道。
胡辽听得有些心惊,这盛王才不过十二三岁,在司马詹活着时,就能如此隐忍,实在是有点过于早熟了。按理来说,这个年纪是自控力最差的时候,可他服丹上瘾后,说戒又立刻就戒了。胡辽不禁在心里,对盛王重新评价起来。
看起来刘晨一直是站在盛王一边的,胡辽这才明白,为什么盛王说要对付刘晨就是对付他了。
现在司马詹虽然死了,可大权并没有落到盛王手里。这些事本来不应该入第三人耳,他们居然就敢当着自己侃侃而谈,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王见胡辽有些疑惑,就对他笑道:“胡辽,难道你以为,我会把你当外人吗?”
胡辽郑重道:“殿下,我们并没有见过几次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
“我不是轻浮轻信的人,对于你,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你没听见刘先生叫你‘胡大侠’吗?这个名号,是你以前在东西两市闯出来的吧?”
“耳闻不足信,实际上我并不是什么大侠。”
“耳闻加上目睹呢?说实话,我年纪虽然不大,可每天也要见到不少人。这些人里面,只有你跟刘先生的眼神是能够让人相信的。其他人,哼哼,谁见着我,不是表面恭敬,心底却在可怜我?”盛王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司马詹活着的时候,谁都知道盛王只是一个傀儡。只是那些看不起盛王的人,又哪里知道这个傀儡,却也在暗地里睁着眼睛观察他们。
刘晨道:“话说回来,那些来袭击你的,我看十有八九是蓝楼的人。”
“蓝楼?”
“对,司马詹虽然死了,可是蓝楼还是控制在司马家手里。他们定是想抓你回去,借着喜乐丹之事来扳倒我。”
盛王道:“那咱们就陪他们玩玩。”
他说这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胡辽一瞬间竟产生这是个久经权力斗争的老油条的感觉。
“胡辽,你以为我让你做这个统领,就是个虚衔对吗?”盛王向胡辽道,“其实我是有事让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