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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当年

军营大帐中陆上霜紧握着手中那个来自尼古拉斯伯爵府的红玉月牙,对这飞飞扬扬的大雪陷入了一段久远的记忆中:那个时候,雪邦王宫大动荡,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将尼古拉斯家卷入其中,伯爵夫人为了安全,将年幼的儿子送到远在孔雀花联邦的娘家,在离开雪邦的前一天,伯爵府大门前,一个小女孩和一个男孩相对而立,男孩拉着女孩的小手,然后踮起脚轻轻的把这串红玉月牙吊坠戴上女孩的脖子,坚定的说道:“我长大了,你一定要作我的妻子喔!”

小女孩的眼神如书中所说的星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你真要我作你的妻子吗?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陪着我坐在大梧桐树上等着书中所说的星星洒满夜空么?你真的愿意每天去三十里外的芳草林里摘我爱吃的麦芽果吗?可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会把我忘记的,就像你忘记了雪邦是从来不回有星星的,就像你忘记了麦芽果只能摘两颗,你一颗,我一颗,不许给我姐姐。就象我的父亲忘记我母亲一般。”说着,女孩的眼角微微湿润。

“不会的,那些我记不住的东西,你就帮我记住,记一辈子。我想,我可以忘记很多东西忘记新年叫母亲给我买新衣裳忘记,出门买零食忘记带金币,练舞忘记带佩剑,上学忘记带书包,即使我忘了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忘记你。天上地下,海底宫殿,天涯海角,我们不忘不别离,我愿意对神发誓,……”小男孩咧开嘴笑了笑“长大后,我要做灰太狼,把霜儿当红太郎养着,让你姐姐做那只小羊,我每天想着怎么样抓她”

“这还差不多,灰太狼”

女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哼着从夏之国传过来的《喜洋洋与灰太狼》的歌曲,想着那些吟游诗人编出来的那个最幸福的女人红太郎,拉着小男孩跑进伯爵府大院,欢快的爬上那颗伯爵府建成时就种下的梧桐树,坐在上面,小女孩两条小腿如月光晃啊晃

忽然,在男孩手臂上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不许喊疼,我就要让你一看到这伤痕就记得我,免得把我给忘了,怎么?嫌我凶了?那你就别理我了!”说着,女孩转过身,低头不语,两条小腿依然如月光晃动,嘴角轻微带着小诡计得逞的笑

“怎么啦,生气了?唉,是我不好,这样吧,我把这边的耳朵也给你咬一下,如何?别生气啦!”

想起那时男孩那笨拙的样子,陆上霜不禁泛起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他么?

——如果是,曾经的两小无猜还在么?

——如果不是,那么,他在哪?

——曾经说好一起天涯海角的人,就这样散落在茫茫的天涯么?

——女人大概都希望自己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女人大概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盖世英雄,一如《大话西游》里面的紫霞仙子做着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会脚踏七色云彩来迎娶自己。。

陆上霜摇了摇头,雪花落在冰凉的脸上,淋湿一整片记忆。回到主帅大营,看着那本经典的《大千世界之孙子兵法》

事实上,在风情大陆,很多年前,二公主陆上霜以博学多智的才女之名,享誉于整个大陆,这是众所皆知素为民众所津津乐道的事。

只是,在这则传闻的背后,有着另一层不为人知的事实。

在雪邦虽然王宫是整个政治运转的枢纽,但是谁都知道王宫掌握的只是一些架空的职权,真正的权势握在‘雪花’手上,雪邦王宫能够起到决定作用的只有学术这一块,雪邦王宫的皇亲女性自懂事起就必须进入国馆研究学术宗教,文艺,品茶,诗词歌赋都需求精通,久而久之,雪邦的文化水平一跃千里,成为仅次于孔雀花联邦的第二大文化大国,二雪邦王宫国馆,更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

陆二公主,便是生长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

虽然受到祖训的限制,在行成人礼之前不能修习古武剑技,却是一刻也没闲着,自小浸淫在国馆之中,从天体运行异国地理历史流变,乃至于医学兵法音乐绘画无所不窥,加以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便以卓然成家。十五岁时,于每七年一度的辩论会上,展露锋芒,驳倒各派学者,而后,发表论文,“能增减一字者,百金以谢”,悬挂三日夜,未有人能动其分毫,至此,陆二公主声誉远播,才女之名,遂响彻整个大陆。

原本她的命运可以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走完,但偏偏命运给开了天大的玩笑,那一年,原本一直和蔼可亲的父亲突然性格大变雷霆万钧的对雪花下手,更是命令她娇弱无力的千金小姐领兵,理由是如果陆上霜不打领兵不大胜仗便将挂着雪花元老之名的尼古拉斯家满门抄斩。将雪花六个元老重臣驱逐的驱逐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虽然王宫重掌实权,但是暗地里这两个雪邦最大的势力却暗潮涌动,每天的报纸上几乎都能看见流血死伤几人的新闻,而自己的父亲,也在那一年被暗杀。那一年,她双手沾满血腥,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在手中消失,她从一个娇滴滴的金枝玉叶变成叱咤风云的女战神。那一年,她也是十五岁。

“报告元帅,百骑长尼古拉斯少爷到了。”

“恩,下去吧”陆上霜慢慢抬起螓首,擦了擦上面挂着的晶莹泪水,稳了稳心神,对着镜子稍稍整理有些花了的妆容。一张精致的俏脸望向大步流星踏门而入的陈陌上。刹那间,陈陌上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此刻的陆上霜展现出她从未有过的娇柔妩媚,一双凤目中飘出勾魂摄魄的眼波,和平日里那个英气逼人的大元帅恍若两人。

“尼古拉斯大少爷,请坐!”

尼古拉斯大少爷,这个词代表什么,如果你在雪邦随便抓住一个路人,估计先是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然后耸耸肩的回答: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沾花惹草的的大废材。然后再补上一句: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惹怒了伯爵夫人,那我就不用在雪邦混下去了。

陈陌上暗自忐忑不已,以前,陆上霜都是叫自己‘陈陌上’或者‘百骑长’,现在突然换了这样的称呼,不知道此行是福是祸?

“啊!坐,坐!”陈陌上慌忙应声,心神不定的走到椅子边。“砰”的一声撞上了椅脚。

陆上霜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后,不好意思地伸手掩住小嘴,眼含笑意地望着陈陌上,这一刻,陆上霜似乎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笨拙真诚的小男孩,这一撞把陈陌上给撞醒了,暗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态,真是大失老手的风范。

其实这也难怪,陆上霜本来就是一个美艳无比的绝色佳人,出于女为悦己者容的心理,精心打扮了一下,加上陈陌上以前一直看到的是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元帅陆上霜,而此时这样纯女性化的陆上霜带给他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蓦然,陈陌上的眼光落到陆上霜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红玉月牙的吊坠,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碧绿的光泽,古拙的样式说明了这件玉器的珍贵。

“这个……”

陆上霜虽然心里的暗流涌动绝对不下于第一次领兵作战时的波澜起伏,但面上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强抑激动的心情说道:“这个吊坠,你也知道它吗?”

陈陌上略微定了定神,声音依然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可是《古物志》里面所描述的海洋之心?不是说被一对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恋人跑到船上玩浪漫时候被大水巨浪冲恋人带吊坠走了吗?怎么会在元帅手上?一定是花了巨大巨大一笔钱才收集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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