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似乎特别简单而寻常,几乎不像离别。丽夫人给含星收拾一些衣物、常用药物以及一些含星爱摆弄的小物件,也就一个大包袱,一个小包袱。大包袱南风拎着,小包袱含星拎着。
出山的时候还很早,丽夫人只是叮嘱含星要听从师父教导,认真修习之类,并答应含星过段时间就回去看她。含星瞧了半天,娘亲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不舍,反而严肃而干脆,好像这就是她理所当然必须要去做的事,娘亲好像还怕耽搁了。
所以含星一路走得有点压抑。含星还想着没有跟离阳哥哥道别,似乎有点不太好。丽夫人却说已经跟离阳说过,离阳一直跟着仙人们议事,才刚刚歇下,就不要打搅了。
仓白走在最后面,跟丽夫人道别:“多谢款待,那个月光纹我还记得,昨夜揣摩了一下,还是差了一点,所以没能解开。改日我解开了,我给你个信。”
丽夫人:“不用解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仓白一听,不由得耸了耸肩:“原来你知道···好吧,看来不用我操心了,也好。”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出了寒山,仓术领着大家一直往东走,说了好几次到了,结果到了那几个地方,打量几番,又说得走。
含星:“中曲山到底在哪?到底有没有中曲山?”
仓术:“中曲山?谁说去中曲山了?”
南风、含星、仓白:“什么?!”
南风:“我说你葫芦里买什么药呢?你想干嘛,耍我们呢?”
仓术:“我怎么会耍你们呢?我也不知道中曲山在哪里啊,所以我们现在要先找人,找到了才能去中曲山。”
南风气结,一把揪住仓术的衣领,却被仓白拦住:“别别别,你先把话说清楚,怎么把含星拜师这事完成?”
仓术:“这个,我是去过中曲山一趟,但是那地结界大厉害,我也是被领进去的,出了结界,我真找不着它。我只知道中曲山下,附近有一大片的柳树,我也能把你们带到那,可是到那进不去也不能傻等啊,那主人天天在外游荡,指望在他家门口遇到他,太难了。每年这时候,他都在人间浪,刚到那几个地他偶尔也来,不过看样子,他没在那些地方。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他肯定在,就算不在,等着,不用多久,他肯定来。”
南风:“你这人就是不靠谱!你这推荐的什么师父?!你在寒山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啊?!放着寒山那么多仙人不找,折腾我们玩呢?”
仓术:“你这话说得水平可不怎么样啊,南风,我可是诚心给含星找个好师父,好东西是那么容易得的吗?再说,你才走了多少路啊,就这么大气性,你去蓬莱那破岛上,不也得翻山越海啊,拿出点诚心行不行?!”
南风:“你!”
仓术:“别你了,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坐下来歇一歇,反正这地好山好水的。”
含星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仓白也跟着坐了下来,跟着南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含星:“下一个地方到底在哪?”
仓术:“凡世人间,人族最热闹的一大王城。”
含星:“那是个什么地方?”
仓术:“就一个吃喝玩乐,熙熙攘攘的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含星:“那个,中曲真仙去那做什么?”
仓术:“吃喝玩乐,为所欲为啊。”
又是一阵跋山涉水,当然也可以说游山玩水,终于看到了那个最热闹得地方,果然高楼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含星的眼睛都不够用了。额,忽然想起来,这跟妖界的落春城虽说不一样,但这气象,是一样的。
人多了,就复杂了,有好看的,有难看的,有好闻的,也有难闻的。
最后,仓术几乎是左手拉着含星,右手抓着南风,南风扯着仓白,一路颇有些艰难地走着。
仓术不满:“南风,你都是两百岁的怪物了,这些你还没见过么,跟傻子一样。”
南风:“见过,但是少见啊,你这师兄才不像话吧。”仓白正满脸兴奋,嘴里塞得满满的,手舞足蹈,跟个傻子一样。
仓术:“他就那样,你还跟他比?!”
仓术一路扯大拉小,好不容易到了一高楼,叫接云楼。仓术麻溜地要了几间上房,然后点了一桌子菜,荤素都有,四个人大朵快颐。
吃饱喝足,四个人开始聊些有的没的,完全忘了拜师这件事。
仓术:“这个楼在人间可是少见的高楼,这什么都有,有雅趣,也有俗趣,可谓妙趣横生。这楼往左,是一大书库,当然可读的不多;往右,是一大集市;往前看,水景飘渺;往后看,山色朦胧。实在不错。”
含星:“待会我们去哪?这楼我们从上往下逛一圈?”
仓术:“好啊,刚好消消食,你俩呢?”
仓白:“我去我去。”
南风:“当然要去。”
然后一行四人,开始一层层转悠下去,什么歌舞升平,声色犬马,醉生梦死都在这里。十二层转完,不仅开了眼界,胃口又开了。于是又往街市上溜达,一路上吃着各种小食。逛街市的时候,又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手里都满满的。待转悠到书库的时候,仓术才如梦初醒地想起了中曲真仙这个人来。
虽然忘了找人,但真仙要是还记得他,不至于见着了不打个招呼的,逛了这么久,没人招呼,自然是真仙没在了。到了这书库,说不定就在这呢,真仙毕竟是个视书如命的真仙。
可是四个人手里满满当当的,这么去见真仙,难免有点不自在。仓术放下手里的东西,让这三个在旁边歇着,自己到书库去转转。
书库很大,找起人来确实不易,何况真仙又素来不喜欢别人打搅他,就算来了,怕也是躲在某个角落,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就在书堆里。
书库外面三个人坐在一块,有吃有玩,不亦悦乎。含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想到了个问题:“这些都是人族么,会不会也有些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