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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医院惊魂

那女护士走进了右边第八间房,许未明倒也记得清楚,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站在第八间病房的门口。他轻轻地扣了扣门。由于整个二楼都很安静,所以他仅是轻轻叩门,都足以让房间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谁啊?”病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黄芳。”许未明答道。

“进来。”里面那女人应道。

许未明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原来门根本就没关。

病房里很暗,因为所有的窗帘都放下来了。阳光被隔绝在外头。许未明感觉自己身处北方深冬的傍晚,太阳已经下山了,却还有最后的残留的余晖,屋子里并不是完全黑暗。小病房里灰蒙蒙的一片,许未明勉强看到一个女人站在病房中间,背对着自己。她的手里似乎端着消毒盘子,大概她就是黄芳。

小病房里很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许未明听到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请问你是黄芳吗?”许未明问道。

“嗯,我就是。”那女人没有回头,淡淡地回答。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你的身份证掉了,被我捡到了。”许未明捏着身份证递给她。

“放在盘子里就好了。”那女人一边回答,一边慢慢地转过身子。昏暗的小病房许未明模模糊糊地看到小盘子放着一些镊子,刀具,还有一堆软乎乎湿淋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许未明一抬头,正好和黄芳面对面,他惊讶地发现黄芳竟然没有脸!好大一块白白的面皮,瓜子脸,中分头,然而脸孔上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就像是画家精心勾勒出了一个美人,却忘了在她的脸上添上五官!

许未明手里的身份证“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是谁?”

“黄芳啊。”那女人没有嘴,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向许未明靠近,“你把我的身份证弄掉了,快帮我捡起来。”

那张脸离他就只有两米远,许未明只感受到一股凉气从脚跟升腾起,他骇然道:“你、你的脸去哪里了?”那女人低头看了看盘子,“呵,我的脸不见了,不过后来找着了,都放在了盘子里。”

“盘子?”许未明大起胆子探头往里面一望,依稀可见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团,似乎真有什么眼球,鼻软骨之类的东西,许未明看了一眼几乎要呕出来。眼前这个端着盘子没有脸的,就算不是鬼也是个变态!

眼看黄芳的脸就要凑到自己跟前,许未明大叫一声,回头就跑。

只听背后的黄芳不依不饶地叫道:“你把我的身份证弄掉了,快放进盘子里……”

许未明夺门便逃,等他来到走廊上,这才发现后面几间病房的门全部都打开了,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几个类似黄芳的,端着盘子的女护士,她们脸上都没有五官,都是白惨惨的一张面皮。她们听到了黄芳的声音,如同受到了召唤似的,全向许未明靠近。

许未明吓得魂都要飞了,好在他之前已经见过教二里的女鬼,马路上的滑板小男孩等等可怕的东西,所以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大有长进。如果换做一般人,早就当场晕过去了。

幸好开门的都是第八间之后的病房,第八间以前的还是紧闭着门。于是许未明一咬牙,沿原路返回。这些没脸的护士走的比较慢,当许未明奔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们还没追上来。

现在许未明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冲下楼,逃出去!二是上楼和梁佩佩和凌奕会合,带着他们一起逃出去!

许未明到底还是放不下梁佩佩,想到她发着高烧还被困在这活死人墓里,便于心不忍!他很快在心里拟定了一个计划,从西北口进去找到梁佩佩,再带着她从东北口逃出去,至于凌奕这小子会抓鬼,就让他断后好了!

主意拿定了,就咬牙往上冲,很快登上了三楼。

三楼和二楼的构造几乎一样,紧闭的病房,放下的窗帘,整条走廊阴暗安静。

这是许未明没想到的。他以为这里的病房是敞开的,他以为只要一路跑过去就能找到梁佩佩!如今这情况,他只能将房门一间一间地打开,挨个搜寻。这么一来,后面的没脸护士肯定会追上他!追上也就罢了,如果她们把自己的脸剥了去,放在盘子里……

许未明不敢再想象下去,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往下一望,好家伙!已经有一个没脸的护士端着盘子踏上了二楼的楼梯!

许未明不敢再看,心里直叨念着“神仙保佑”。此刻他忽然后悔自己没有学过驱鬼道术,如果他有一个凌奕那样的师父该多好!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想出对策,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佩佩!佩佩!你在哪里!”

没人回答。

只有二楼传来的“咚咚咚咚”的护士上楼的声音。

许未明心想老子拼了!于是冲到第一间病房前,用肘子撞开。

往里一望,只见病房里陈列着三张病床,病床上空空如也。

许未明又撞开了右边的第一间病房,这一回病床还真躺着一个老头。许未明要一看不是梁佩佩,便转身要走。却忽然想到趁着那几个没脸护士还没追上来,不如问问路,于是问道:“老人家你好,你知道梁佩佩在哪个房间吗?”那老头看了看他,忽然爬了起来。

就在他爬起来的那一瞬间,许未明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老头的眼珠子将掉未掉地挂在了脸上。但他丝毫不觉得疼痛,伸直两手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

“啊!僵尸!”许未明呆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趁着那老头没跳出来,他赶紧把门锁扯出来,接着用力一关,算是把僵尸关在了里面。

原来第三层的病房,有的是空的,有的关着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至于梁佩佩到底在哪里,许未明也疑惑了。眼看着第八附属医院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凌奕怎么会把梁佩佩送到这里来呢?

凌奕这小子自称有个道士师父,照理说他不会不知道这是一间鬼医院!唯一可能的是,他们进错了鬼医院,很可能已经在里面遇难了!

许未明浮想联翩了半晌,只听女护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探头一看,已经看到一角白色的护士帽子出现在三楼楼梯口处!很可能再上几阶楼梯,那女护士就登上三楼了。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要抓住自己身处制高点的唯一优势发起主动攻击!许未明想起了兜里凌奕给的黄纸,他吐了口水把它粘在自己鞋子上。许未明站在三楼的楼道里,抬起脚,对着正在上楼的无脸女护士一脚蹬了过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踏踏实实蹬到了东西,只听那女护士一声凄厉的嚎叫,向后仰着栽了下去。她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第二层楼梯的一半处,盘子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恰好她身后一个端着盘子走了一半的女护士被她顺势给撞倒了。

许未明见这招奏效,刚要庆贺,忽然发现自己贴在鞋底的黄纸不见了。原来那黄纸在蹬腿的途中脱落了,飘乎乎地落在楼梯的中部!

而刚才被蹬翻的女护士已经爬了起来,继续朝三楼行进!许未明这下可矛盾了,到底要不要取捡黄纸呢?若动作快便罢了,如果慢了一点,这些被惹恼了的没脸护士扑了上来……

事已至此,只有一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下楼梯,蜻蜓点水一般地捏起那黄纸的一角,总算捡到了手里!再一看那女护士,离自己还有些许距离。他连忙把黄纸揣回口袋里,拔腿又登上了三楼,心想再也不能把黄纸贴鞋上了。

就在他回到三楼的同时,右边第一间房间忽然传来“砰砰砰”地撞门声,似乎里面的僵尸老头不安分了!许未明心想,“僵尸应该不会开门吧?只要他不会开门,他就出不来!”正想着,那门“吱呀”一声被僵尸拧开了!

许未明骂娘的心都有了!谁说僵尸不会开门!电视剧里那些骗人的误导小孩的情节真是伤不起啊!

果然,那僵尸老头已经成功打开门,一跳一跳地蹦了出来,半个眼珠子仍晃悠悠挂在脸上。他一张嘴,喷出一股腐烂的恶臭,熏得许未明几乎晕过去!

左下方是一群捧着盘子到处找脸的女护士,右方又是挂着半个眼珠的僵尸老头,前方则是一条昏暗的长廊,还不知埋伏了多少危险!到底先对付哪边?时间紧促,已经容不得这么多思考了,许未明扬起手里的黄纸,朝右边的僵尸脑门上贴去。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僵尸的肉,虽然是隔着黄纸,但是他还是感到恶心。僵尸的肉和一般人的肉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比较冰凉,柔软。冰凉是因为僵尸是一具尸体,没有血液循环没有体温,柔软大概是因为僵尸的肉都开始腐烂了。想到这里许未明又有点想吐了。

黄纸贴在了僵尸老头的脑门上,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接着“碰”地一声,那金光慢慢地淡了下来,于此同时,僵尸化作一滩脓血。扩散在许未明的脚边。

许未明惊讶于黄纸的威力,却又惋惜地发现那黄纸也随着僵尸消失了!也就是说,黄纸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了就没有了?

许未明很想去那滩脓血里翻一下,黄纸到底是不是消失了,但是看着那滩发黑的脓血,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住恶心,伸脚拔拉了一下那滩脓血,果然,黄纸是彻彻底底消失了!

耳听那没脸护士的脚步声又逼近了,楼梯口那里再次冒出了一个黑色的脑袋——因为帽子已经被许未明踢掉了。这一次许未明不能再给她一脚了,因为那黄纸已经没有了,许未明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好,耳听那女护士尖声叫道:“我的盘子不见了,我要挖空你的头拿来当盘子!”

天哪!这是许未明听过最惊悚的话了!这些女鬼果然不能得罪!眼看后面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沿着三楼的走廊奔跑,从东北口逃出去!第二是继续登上四楼,从四楼逃跑。显然,三楼的病房里可能是一屋子的僵尸,但也有可能其中有梁佩佩。不过,梁佩佩如果在三楼,那肯定是僵尸的其中一员。而四楼就不知道有什么了。到底该怎么走?许未明想了想,还是打算从三楼逃生。虽然三楼里的是僵尸,但只要不开门,他们似乎就不会出来。所以他只需一路狂奔道东北口的楼梯,逃下去便是了。

想清楚之后,许未明深吸一口气,大步朝走廊的尽头奔去。

一间,两间,三间……小病房从许未明眼前飞逝而过,许未明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等他跑完了这短短四五十米的长廊,回头一看,没脸的女护士刚到走廊四分之一。

现在,许未明就站在东北角的楼梯处。只要这截楼梯没有这些奇异的怪物,他将能顺利冲回一楼,成功脱身。

可是一楼真的是安全的吗?那些低着头的护士,脸色发白的病人,他们难道是人类吗?许未明想起了咨询窗口那个脸色白的像鬼一样的护士姐姐,隐隐觉得不对劲。二层三层的怪物不像是突然出现的,他们似乎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一楼的护士和病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似乎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自从他的脚跨进了第八附属医院的门槛之后,他所见过的每个人,都是鬼!一股寒气从脚跟里升腾起来,许未明甚至觉得一楼的那个女护士故意说查不到人,然后骗他上楼来喂僵尸!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必须回到一楼,因为逃出这个医院的唯一出口就是一楼。他三步两步奔到楼梯口,往下一望,这一望如同冷水浇头!原来,从东北口的楼梯上源源不断地走上来一些端着盘子的没脸护士!也就是说,他被左右包抄了!

左边是没脸护士,右边也是没脸护士。长廊两边的病房还关着不知名的会开门的僵尸。许未明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穷途末路,还有什么更适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最让许未明痛彻心扉的是,梁佩佩很可能已经葬身僵尸腹中了!她死的时候不是和自己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想挖自己墙角的男人!这男人自称学了点道术,就带佩佩来到这鬼气森森的活死人墓中!

想起梁佩佩的一颦一笑,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许未明忍不住悲愤难抑。他猛地一拳打在病房的墙壁上,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说罢便往没脸女护士群里冲去!

刚冲一步,隐隐觉得不对。自己冲上去一点屁用也没有,手里没有降服恶鬼的黄纸,又不会念茅山道士的咒语,很可能遭受恶鬼的群扑然后被撕咬至死。虽说他不怕死,但是白死总是不好的!

许未明想了想,忽然想出一个点子。如果他打开这些病房的门,然后把这些没脸女护士全引进去,接着把门一关,并且从里面反锁上,她们是不是就再也出不去了呢?过不了几天,她们会不会活活饿死呢?

呸,这些女鬼又不是人,怎么会饿死。就算不饿死,无聊也无聊死她们!不过她们无聊不无聊不是许未明关心的,许未明关系的是如果既把关住了她们,自己又能溜出来。当然前提是,他打开的房间必须是没有僵尸的。

其实他刚上三楼时,打开的第一间房就是空房子,最适合用来关门抓女鬼了!但是当初的他哪想得到这破釜沉舟之计,他一心以为梁佩佩还活着呢!然而现在,左边的没脸女护士已经走过了第一间房间,自己再回去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就是打开中间的病房。假如中间的病房是空的,那么许未明的计策也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把女鬼引进去了;但如果那病房里有僵尸……如果病房里有僵尸,许未明宁愿被僵尸吃了也不要被人挖空脑袋当盘子。想到这里,他横下心来,走到中间的第九间病房。

这病房很普通,跟别的也没什么不一样。黄色的木漆门,圆形的塑料门把,但它看起来比别的要大一些,因为它与下一个病房之间的墙壁要长一些。许未明的手已经抓了门把,往右一扭,门便开了。

他几乎不敢往里面望,但是要面对的总是得面对!把门拉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往里面张望,却发现这房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跟别的病房不一样,这间病房没有窗,四面全是墙壁,所以房间里没有任何光源。

许未明的目光就像沉入了黑暗的深海里,看来他只能把房门再拉大一些了。于是他“霍”地一下把房门全部打开了,正要仔细张望的时候,忽然门里伸出来一只手,往他肩上一搭,把他拽了进去。接着“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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