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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澄清

那少女一手牵犬,一手撩开遮住前额的刘海,分花拂柳地从人群中走出。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轻盈极其曼妙,就好像在参加选美大赛一般,闲适而优雅。清风拂在她雪白的脸上,只见她两道神采奕奕的目光,竟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虽然她脸上未施脂粉,还装扮成假小子的模样,但依然遮盖不了她惊世骇俗的美貌。

平台上所有人都望向她,大家恭敬地行了个礼,似乎她身份最为高贵。

那灰胡须老头见少女走出,脸上神色一变,“公主,这里危险……”

被称作“公主”的少女俏皮一笑,“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有何危险?再说了,这位小哥看起来也不是坏人,应该不会对我这样的弱女子动手吧。”一边说一边走到许未明三米外,一双灵动的眸子扫视着许未明,轻声笑道:“你要藏犬,我这里有。”说罢松开手里的绳索,那藏犬向前走了一步,后腿弯曲,盘坐在地上。

那藏犬四肢强健,黄褐毛色,头大而方,眼睛黑黄,嘴短而粗。它一抖毛,亮出两颗尖利的牙齿,气势上咄咄逼人。

许未明打量着这只强壮的藏犬,心想它若是人立起来,恐怕都快到自己脖子了。头一次看到那么彪悍的藏犬,许未明心下有些忐忑。

他将手里的帽子丢到藏犬身前,对少女公主行了个礼,说道:“不知这只藏犬能否通过嗅觉辨别出帽子的主人?”

公主咯咯娇笑道:“这是所有狗都会的基本技能,你也太小看我的‘血豹’了。”原来这头藏犬叫做“血豹”。

公主发出一道命令,“血豹”便听话地低头,在帽子上嗅了嗅,接着抬起头,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了许未明身上。只见它慢悠悠走到许未明身边,不停地嗅了起来,许未明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因为自己揣着这帽子也有半个小时了,帽子上沾了自己的气味,如果这只狗不够神勇聪明,误以为这气味是自己的,那么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血豹”嗅了半晌,摇摇头,又像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喇嘛走去。那两个喇嘛见到“血豹”迎面走来,吓得脸色青白,一直发抖。“血豹”走到叫做“巴桑”的喇嘛身边,只嗅了一下,就“汪汪”地大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投射在巴桑脸上,巴桑一边赶走那只藏犬一边用藏语说:“叫什么,那不是我的!”“血豹”见巴桑凶相毕露,叫唤得更凶猛了。

公主“嘿嘿”一笑,“‘血豹’鼻子非常灵敏,它说是你的,那便是你的了。巴桑,你身为‘藏灵教’教徒,为何带上‘格鲁派’的帽子?”说罢望向那灰胡须男子,说道:“扎西贡布叔叔,你可要调查清楚了。”

灰胡须男子,也就是扎西贡布,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望向那两个喇嘛,用藏语说道:“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那巴桑倒也狡猾,又想出了一个借口,用藏语说道:“护教大人,我是被冤枉的。这帽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因为我跟在那少年身边,沾染了他的气味,‘血豹’可能真分不清楚了!”公主听到他轻视自己的“血豹”,哼了一声,微微有些不快。巴桑本就是个蠢货,情急间也不考虑自己得罪了公主的爱宠。不过生死关头,他只顾着如何洗刷自己的罪名,免除死罪,至于得罪了公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扎西贡布身后那个高大的喇嘛一直阴着脸,听到此处,忍不住用藏语插嘴道:“巴桑和普布一向老实,忠心护教,他们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说不定是那少年使了什么手段,误导了‘血豹’。护教大人,此事关于教众声誉性命,还望谨慎处理啊。”

许未明见他们叽里咕噜炸开了锅,多半又在私下讨论什么,反正自己听不懂,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只听扎西贡布清了清嗓音,把巴桑的话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许未明一怔,这分明就是理屈词穷了还妄想狡辩。

他的目光投射在白晓身上,白晓也是一副愤懑的神情,只听红线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跟他们讲什么理,直接动手吧。”

许未明到底还是比较沉着,他望着白晓身上的格子衬衫,又有了主意。他微微一笑,脱掉白晓外面的衬衫,大声道:“各位,这件衬衫是我的。”说了在身上比划一下,果然不大不小,非常相衬。事实上,没人会认为那衬衫是白晓的,衬衫明显偏大,根本就是男人的款式。

“因为在禁地中气温很低,所以我脱下来给这位小姐穿上了。”他微微一笑,正巧与那公主的目光相遇,不由得尴尬地撇过头,“按照巴桑的说法,这衬衫沾染了这位小姐的气味,‘血豹’很可能会分不清楚。所以,我们便请‘血豹’一试,假如‘血豹’真的辨认错了,那么巴桑说的便是对的;假如‘血豹’辨认出了这是我的衬衫,那么巴桑对‘血豹’的不信任便是无中生有了。”

说罢把衬衫往平台上一扔,听天由命。

其实他也心中忐忑,毕竟那衬衫陪着白晓还几个小时了,肯定沾了白晓的气味。但是他只有放手一搏,完全相认公主的“血豹”,也许事情还能出现转机。

那“血豹”伏在衬衫上嗅了一阵子,抬起头,走向白晓。白晓和许未明屏住呼吸,任凭那“血豹”绕着白晓走了一圈,便移步走向许未明。“血豹”嗅了一下,忽地张口“汪汪”大叫起来。许未明只听他叫了一声,心中便狂喜,失声道:“它、它认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尽沉默。

平台上只有许未明和白晓面露喜色,公主面无表情,其他人则是一脸尴尬。

巴桑和普布果真在当众说谎,那黄色的帽子确是他们的。所以他们前面的所有理由,都可能是假的。

扎西贡布“哼”了一声,待要问话,他身后那个牛高马大的阴着脸的喇嘛忽然上前,对着巴桑的脑门一掌拍下。他出手极快,巴桑只闷哼了一声,天灵碎裂,当场毙命。

那普布见巴桑惨死,脸色大变,吓得几乎屎尿全出,只听头顶风声响起,心想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说时迟那时快,扎西贡布拦住了那高大喇嘛的手,“且慢!”

那叫做次松的高大喇嘛道:“这两个叛徒,丢尽了我们‘藏灵教’的颜面,死有余辜,护教大人为何拦住我!”

扎西贡布拦下那喇嘛,沉声道:“你糊涂了?巴桑和普布行事诡异,应该押回大牢仔细审讯,你把他们杀了,岂非死无对证了?”

次松一拍大腿,懊恼道:“护教大人说的是,次松脾气暴躁,差点坏了大事!”

扎西贡布摇摇头,下令道:“来人,把普布押下去,一个小时后我亲自审讯。”

“是!”四名弓箭手应道,走上前来提起普布便走入洞中。普布见事情败露,同伙惨死,心想剩下的事情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吓得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拖着走进去的。

虽然平台上突生变故,但许未明见自己和白晓的清白终于得保,还是舒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务事了吧,我和这位小姐不便插手,可以告辞了么?”

扎西贡布一双老眼扫了过来,“阁下擅闯禁地,本是死罪,念在帮助敝教抓获叛徒有功,功过相抵……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还请二位跟我走一趟。”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身后的侍卫很配合地上前一步,列队于二人身侧。

许未明怔了怔,没想到事情还没完,不过既然事情水落石出,扎西贡布态度温和了许多,想必不会为难自己。

“走一趟没问题,但是这位小姐身受重伤,不知哪儿有医生?”许未明指着白晓说道。

扎西贡布走到白晓身畔,小心地抓住了她柔软的手腕,轻轻搭脉,点头道:“这位小姐受了内伤,公主……”他望向那美丽的少女,“老朽建议请尼玛神医给这位小姐救治。”

尼玛神医?许未明几乎笑喷了,西藏还真有人叫尼玛。

那公主点点头,走到白晓身边,亲热地道:“姐姐你真美丽,我非常喜欢你!”她笑了笑,转头对扎西贡布道:“请扎西贡布护教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她成为好姐妹的。”这公主大方热情,憎恶分明,喜欢什么就大胆表达出来,浑不似中原人士那般拘礼热情。一向冷淡的白晓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不由得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许未明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公主善良大方,倒不像什么坏人,于是点头道:“那有劳公主了。”

公主回以一个微笑。

既然扎西贡布愿意医治白晓,那么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于是许未明跟着那一队随从走入了山洞里。

白晓望着许未明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蹙。只听耳边公主轻笑一声,“姐姐怎么不开心了?放心吧,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我家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看的小说和好玩的游戏,等你休息好了,尼玛神医也该到了。”

公主说了些什么,白晓没留意,她的心思却跟着许未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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