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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难道还幻视了?!

许未明听到这句“我相信你”,顿时胸口热血沸腾,还有什么比得上心上人的信任呢?他抓着梁佩佩的手往上走,很快眼前一亮,来到了第四层的走廊。

先前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暗的让人窒息,而四层走廊映射着淡淡的星光月光,伴随着拂面而来的阵阵清风,让人神清气爽。假如这是一个已经放学的晚上,一对小情侣倚靠在教学楼走廊的扶栏上观星赏云,指点清风,笑谈朗月,那一定是惬意得不得了的。

只可惜这是闹鬼的教学楼,一阵穿堂风时不时从空旷的教室上空掠过,掀起墨绿色的窗帘碰到了梁佩佩冰凉的背脊。梁佩佩尖叫一声,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触到自己,她也不敢去看。许未明一把压住了那窗帘,低声说:“别怕,是风。”

从走廊上的教室牌号401,402,403等等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在第四层。许未明大起胆子朝空荡荡的教室里看了一眼,也没见什么异常,于是拉着梁佩佩来到栏杆处。

星光漫天,夜幕深沉,许未明举目远眺,只见校园上空一片开阔,西南方向的家属区的住宅还亮着灯,想必老师还在挑灯备案,而东南方向的体育馆则已沉入无边的黑暗里。大楼正对着的主干道上,昏黄的路灯还齐刷刷地亮着,只有倒数第二盏是灭掉的,因为前不久刚烧坏了。这么晚了,学校里早就没人了,恐怕连门卫都已经回去睡觉了。

许未明深知希望不大,不过还是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我们被困在教学楼里了!有没有来帮帮我们!”他本来想说“救救我们”,但总觉得用“救”未免也太夸大了,而且恐怕会吓着梁佩佩。

他的呼声回荡在安静的校园上空,远远地传了出去。梁佩佩发现走廊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于是也加入许未明的呼救行列。她的声音尖尖脆脆,加上她拼了命地扯着嗓子大喊,许未明觉得就算是家属区里的人也能听见。

二人此起彼伏地喊了两分钟,却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不是因为呼唤的时候释放了恐惧,梁佩佩的胆子大了许多,她终于敢东张西望了。

梁佩佩朝女厕所的方向张望了片刻,女厕所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原来梁佩佩在六层等许未明的时候,就一直想上厕所,但是她一个人在停了电的教室里,哪敢自己行动?于是她等着许未明的到来。本打算和他一起离开后,去学校外面找卫生间,但没想到却被困在教学楼里出不去了。这一困就是半小时,她强忍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她拉了拉许未明的衣袖,说出了在第六层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未明,我想上厕所……”

教二的第四层她很少来,只是听说四层女卫生间的冲水器坏了,没法冲洗,厕所里总是臭烘烘的,所以四层的女生只好去第三层和第五层排长队上厕所。昨天厕所的清洁工拎着水桶里里外外冲洗了一遍,女生们知道厕所是坏的,倒也自觉地保持厕所干净,基本上没人用过四层厕所。

许未明一怔,没想到在这黑灯瞎火还闹鬼的教学楼里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得冲口而出,“去哪里上呢?”这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很没水准。其实也是因为害怕,潜意识里他认为梁佩佩不敢独自去女厕所,所以才有此一问。梁佩佩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使劲锤了许未明一下,“当然是卫生间!”

许未明朝女厕所看了一眼,从这里侧着角度只能看到女厕所的一角,里面黑洞洞的。别说现在整栋楼停电了,就算是有电的情况下,若只有他一人在这教学楼里,他也未必敢去。更何况这教二还闹鬼呢!

果然,梁佩佩往厕所方向张望了一下,犹豫地说:“可……我……我不敢进去。”

许未明曾听说闹鬼时不能轻易去厕所,因为人体里的气是阳气,如果释放出来则阴气大盛,更容易招鬼。但佩佩似乎已经憋坏了,她眼神焦急地望着厕所,一副宁愿被吓死也不愿被憋死的表情。

许未明实在不希望佩佩独自去女厕所里,于是提议:“要不这样,我转过身,你就在我旁边……”说了一半,又有点后悔,这可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梁佩佩又使劲打了他一下,扭捏道:“讨厌啊!你想占我便宜啊!”许未明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梁佩佩小脸一红,鼓起勇气逞强道:“不就上个厕所吗,谁怕谁。”说罢往卫生间走。

许未明跟在她身后,二人瞻前顾后地走到卫生间门口,许未明忽然听到“哗哗”的水声。这四层的女厕所不是冲不了水吗?他忙一把拉住梁佩佩,“咦!你听!”梁佩佩一怔,“听什么?”许未明迟疑地说:“不是说四层的女厕所冲不了水吗?”梁佩佩点头道:“是呀!”许未明说:“那为什么会有水声?”

梁佩佩探着耳朵听了半晌,只听到夜空里微微的风声,至于厕所里,她连一滴水的声音也没听到。莫非是许未明的耳朵又开始出问题了?梁佩佩心想,她的眼神嗖一下定格在许未明脸上。许未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还以为是梁佩佩被水声吓到了,连忙拉着她往后退。梁佩佩跺脚道:“你干嘛!”许未明指了指厕所,“也许是白天修好了吧,不过今晚确实不宜再进去啦。”

梁佩佩本来就憋不住了,再看到许未明这疑神疑鬼的样子,满腔害怕转为怒气,“这厕所哪有什么水声,你的耳朵又出问题了?”

许未明也不生气,只是劝她:“佩佩,你还是听我的吧。我一定背过身子,而且还捂住耳朵……”话没说完,就被梁佩佩重重锤了一拳,“你猥琐下流,我不要听你说了。”说完就冲进了厕所。

许未明目瞪口呆地望着梁佩佩走近厕所,想要冲进去保护她也不是,在门口站着也不是。本来梁佩佩是没有胆量冲进厕所的,但是她憋了半小时,加上人在害怕的时候更容易内急,所以她急匆匆地就跑进了厕所,末了还保卫贞洁似的补了一句,“你要是跟进来我就和你分手!”

许未明本是抬脚往厕所里走去,谁料梁佩佩这么一喝他还真不敢进去了,只好守在门口。梁佩佩在里面上厕所,许未明耳朵里听到的仍是哗哗的水声。这当头,许未明真但愿是自己听错了。

忽然一股冷风朝自己右方出来。许未明此刻是面向着女厕所,他的背后是校园开阔的夜空,他的左边是走廊尽头的夜幕的一角,而他的右边就是长长的走廊,另一端便是黑洞洞的男厕所。许未明感受到那冷风,不由自主地往右边一看,这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三十多米外的男厕所门口依稀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个长发的白裙子女人,没有脚,就这么飘忽不定地浮在空中。

许未明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朝自己的方向飘来。她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面孔,飘悠悠地经过了走廊中部。眼看她和自己只有十米了,忽然间她停止飘移,猛地抬起了头!许未明正好与她清清楚楚地面对面!只见她脸色有如死人一般铅灰,眼睛被活生生剜了去,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还渗出血来,滴答滴答地落在胸口的白衣上。许未明只觉得嗓子发干,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发软,几乎坐倒在地。

那女鬼冲着许未明笑了一下,虽然她的眼睛只是两个黑洞,但是许未明从她勾起的嘴角就能看出她是在笑。许未明已经摆好了作战的姿势,那女鬼却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许未明以为自己是做梦,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发现疼的很,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不过那女鬼却再也没出现了。

他终于相信了人在极端恐惧是不会尖叫的,因为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短短几秒钟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许未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认胆子不小,平时在鬼屋里敢和鬼鼻尖贴着鼻尖,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但是这次,那女鬼离他大约还有十米远,却让他吓得瘫倒。因为这次是真的!

许未明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他就这么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鬼?她为什么不伤害我?许未明不由得起疑。那女鬼似乎只想吓唬他一下。如果女鬼不伤人,那么她为什么要现身?

难道,自己不仅幻听,还幻视了?!

“我出来啦!”梁佩佩从厕所里冲了出来,正好看见瘫倒在地的许未明。她并不知道这半分钟里许未明去地狱走了一遭。

“你怎么了?”她轻轻拉起许未明,却发现他手掌心里全是汗。仿佛虚脱一般,许未明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梁佩佩,他怕会吓着她。如果只是幻觉的话,这事大可不必让梁佩佩知道。于是,许未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事,站不稳,摔了一跤。”

“啊?”梁佩佩呆了一下,茫然不信道:“这也能摔跤啊!”

这次上厕所,是梁佩佩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只用了半分钟便速战速决了。女厕所里有三个小隔间,她挑了中间的那个,除了蹲下去的时候脚腕上有些凉凉的,像是被水花溅到之外,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死里逃生一般跑出厕所,心想终于解决了个大麻烦事,却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却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

“也不知道为什么,脚踝上凉凉的。”梁佩佩弯腰往自己脚脖子上抹了一下。其实在厕所里她就觉得脚脖子有些凉,但却不敢查看。见到许未明后,胆子大了几分,这才伸手一抹。这一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手掌心竟是湿乎乎的,她借着月光一看,差点把魂都给吓飞了!原来手心里的液体竟然是深暗深暗的颜色,凑近了还闻到一股血腥味。

点亮手机屏幕一照,他们清楚地看到这正是暗红的血!

梁佩佩一急,抓着旁边的窗帘便往上抹,一边抹一边哭。

“这是哪来的!不会是厕所里的吧?”梁佩佩扭头望着自己脚脖子,只见自己脚脖子上溅满了血。她急得不知如何自处,忙从书包里翻出卫生纸,狠狠地擦拭脚踝上的血液。

许未明当初在女厕所门口听到了的流水声,其实便是这东西的声音。梁佩佩回想起自己在厕所里蹲着的时候,从厕所冲水孔里仿佛溅出了水花。然而厕所里安安静静,没有听到任何异声。她只好往前移了一些,那凉凉的东西终于只能溅在她脚脖子上。

原来她感受到的这些东西,竟然是血!

梁佩佩扑到许未明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许未明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近几日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似乎隐含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但却感受到怀里的梁佩佩抖了一下。

梁佩佩此刻已经抬起头看着自己,她瞳孔放大,面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猛地推开许未明,指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声音说:“你、你肩膀上有个人!”许未明一侧头,只见自己肩头上空空如也,但梁佩佩的表情实在太吓人,他被这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颤声道:“哪、哪有啊!”

“啊——!”梁佩佩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面色急剧变化,变得更惶恐无助。她看到许未明肩头趴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那女人柔弱无骨,一只手圈在许未明的脖子上,整个脑袋耷拉着下来,被黑色的头发掩盖着。忽然那女人猛地一抬头,裂开了嘴巴,她清清楚楚看到那女人的嘴是烂的,而她的眼睛则是两个深深的黑洞。

她和那女鬼的距离不过一米,那女人血淋淋的头颅巨细无遗地呈现在她眼前。无论是腐烂的嘴还是剜掉的眼睛,更甚至是她青灰色的箍着许未明的手臂,都泛着一种铅灰色的半透明。她似乎咧着嘴在笑,带着来自地狱的气息,想要把许未明拖入无尽的死亡中。

梁佩佩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了一下,然后几乎透不过气来。她颤抖地退后了一步,手依然捂住自己的嘴。从胸口处闷闷地腾起一阵压抑的呻吟,她听到自己还是低吟了一声。她慌不择路地回头,抓住四楼走廊上的铁栏杆,一翻身就跃了上去。

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呆着,这栋大楼没有一个角落是安全的,无论是循环的楼道还是冒血的女厕所,又甚至是她原以为最安全的男朋友的肩头,都危机四伏,鬼影重重。如今她宁愿选择从这栋楼里跳出去,哪怕是摔死,也不想再面对这令人窒息的恐惧。

然而在许未明的眼里,梁佩佩却是疯了一般。她不顾一切地推开自己,躲避自己,甚至还要攀上栏杆往下跳。许未明连忙抓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苦苦求道:“佩佩,你冷静点!”

梁佩佩挣扎想要推开许未明,即使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到来自许未明肩头女鬼的冰凉气息,“不要靠近我!不要!”说罢扬起五指狠狠朝许未明的手背上抠去,她指甲不算短,这等蛮抓野抠几乎把许未明的手弄出血来。她抗拒的不是许未明,而是许未明肩头上的那个女鬼。但是许未明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注视着自己肩头,分明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女鬼在作祟?许未明心想。他很想问清楚梁佩佩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是目前的梁佩佩陷入疯狂,除了踢打锤抓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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