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海无光,夜色变得漆黑,易苍纵马冲到一座山头上,在山头上一座破庙前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
易苍持着刀跳下马,踢开破门冲进破庙,只见明空惊慌失措地冲上来,抱住浑身是血的易苍,急切的说道:“易苍,易苍,你怎么样!”
易苍挣出明空的怀抱,冲向坐在篝火旁的母子二人,一刀插下。
蒋夫人惊叫一声扑在蒋寅身上,易苍把刀扎在蒋夫人耳边,深深插入地下,切断了一缕头发。
易苍满是鲜血的脸庞在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射下,十分狰狞可怕。
“他们,全死了!”易苍伏身咬牙切齿地说。
蒋夫人呆住,明空也呆住了。
“对,对不起。”蒋夫人颤抖着说道。
易苍一把把蒋夫人怀中的蒋寅拽出,一只手提到空中。
“不要,不要,不关孩子的事!你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为难孩子!”蒋夫人惊慌失措的跪在易苍脚边抓住易苍的衣服,惊叫道。
易苍没有理会蒋夫人,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努力憋住呜咽不让自己哭出声的蒋寅。
“小鬼,你记住,你的命是一百三十二条命换来的。”易苍沉声说道。
蒋寅艰难的点点头。
易苍把蒋寅扔到蒋夫人身上,两人滚作一团。易苍从地上拔出刀,来到破庙的贡台上,把上面供着的那些神佛一腿扫到地下,在后面的墙上用破刀用力写了两个大字:百战!
“跪下!”易苍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的母子两人说道。
蒋夫人和蒋寅来到百战面前,双膝跪下,额头磕到地面。
易苍没再说什么,快步走出破庙,明空紧紧跟在后面。
易苍横刀立马,站在马车前面,前方就是京城,在京城朱红色的大门门前,一队身穿黑色铠甲的军队肃然而立,看到易苍,骑马位于军队最前方的统领,纵马奔来,在易苍面前勒马停住,高声问道:“是蒋夫人吗?”
蒋夫人撩开车厢门帘,探出身来,急忙说道:“陈统领,是我,是我。”
“不知陛下在哪里?”那陈统领问道。
“就在车厢里,寅儿,出来。”
蒋寅走出车厢,站在车前。
那黑铠统领立即下马,跪伏在地上,肃然说道:“参见陛下!”
城门前的所有黑铠兵士立即下马,跪伏在地,高声喊道:“参见陛下。”声音浩荡,回荡在天地间。
这时,城门大开,露出里面的景象,两队黑铠兵士整齐的跪伏在地上。易苍远远地看到了皇城的朱红色城墙,城墙上旌旗招展,上面写着一个大字:殷!
易苍一言不发,纵马进入城池,明空赶着马车跟在易苍身后。
城池中街道上尽是肃立的黑铠兵士。
“给我找一处宅子疗伤。”易苍朝着蒋夫人说道。
“大胆!竟敢冲撞太后,来人,拿下!”那黑铠统领怒道。
易苍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蒋夫人。
“退下!这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不得冒犯!”蒋夫人急忙说道。
“是!”一队兵士应道。
“公子跟我来。”一个兵士朝易苍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易苍骑马走到马车边把明空抱到马上,跟着兵士走开了。
蒋寅一直看着易苍的背影远去,幼小的心灵,深受震动。
深夜,蒋夫人带着蒋寅来到安置易苍的宅子外,敲响了大门。
明空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外面守着一队黑铠兵士。
“恩公伤势怎么样了?”蒋夫人向明空问道。
“全身七十二处刀伤,流了五分之一的血。”明空声音有些僵硬冷漠。
蒋夫人听罢有些愧疚,说道:“真是…唉,苦了你们了。”
“你跟易苍说这些吧。”明空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忿。
蒋夫人歉然的笑了笑。
他们来到里屋,屋子里充斥着药香,易苍闭目躺在床上,听到蒋夫人和蒋寅的来到,也没有睁开眼睛。
“恩公,蒋氏带着儿子蒋寅来探望您了。”蒋夫人说道,没有称蒋寅为皇帝,而是称为自己的儿子。
易苍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恩公,今后可有去处?”蒋夫人见易苍没有反应,只好直接说道。
“恩公对我们母子有大恩,我们母子二人无以为报,愿让寅儿认恩公为义父,不知恩公意下如何?”蒋夫人试探地说道。
“寅儿七日之后便会登基,届时昭告天下,封您为护国大将军,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寅儿登基后,将会颁下圣旨,封您为世袭一等公爵,享有大殷俸禄,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寅儿将会在皇宫一侧为您修筑一座除皇宫之外最大的宅院,供恩公居住,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寅儿…”
“我只有一个要求,”易苍忽然睁开眼,打断蒋夫人的话,目光炯炯地盯住立在蒋夫人一侧的蒋寅,沉声说道:“在你登基之日,昭告天下,封为你死去的一百三十二个人为国父,在皇家陵园开辟一地,为他们埋骨,同时善待他们的家人,你可愿意?”
蒋寅对易苍有种特殊的敬畏,当即说道:“我愿…”
“寅儿当然愿意善待他们的家人。”蒋夫人打断蒋寅的话,抢着说道。
易苍露出嘲弄的表情,转头看着蒋夫人,蒋夫人不动声色,温婉地笑着,安然承受易苍嘲弄的目光。
“时候已经不早了,蒋氏和寅儿就不再叨扰恩公了。”蒋夫人拉着蒋寅走出宅子。
易苍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脑后披着血红色的头发,养了几天,伤好了,头发却永久的变成了血红色,怎么也洗不去。易苍心想,这样也好,头发上是兄弟的血,这些血承载着我的命,兄弟们的情感都在这血红里,这样就分不开了。
院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松怪石交相掩映,点缀以郁郁葱葱的花草,院子一侧还有一株梨树,开着洁白的梨花。明空从屋内走出,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一个胳膊上挂着两个包袱,一个胳膊上搭着另一件黑色大氅,来到易苍身边,说道:“收拾好了。”
“走吧。”易苍接过一个包袱,背在背上,披上了那件黑色大氅,和明空一起走出大宅。
街上热闹非凡,庆贺新皇登基,纷纷芸芸的凡人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那是新皇巡城的方向,人们都想一睹新皇样貌。易苍朝最热闹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皇威浩荡的高台上,蒋夫人身着一湘百凤朝阳大红缎锦宫袍,头发高高挽起,插着数支赤金掐丝暖玉凤钗,淑德温婉,母仪天下。新皇蒋寅,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一只手被蒋夫人攥着,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子民。
易苍恍恍惚惚,仿佛看见了一名女帝,自此之后,大殷的皇权会被一个女人掌握,太后垂帘听政,小小的皇帝会被架空,呆滞的坐在九龙至尊金椅上,背后坐着一个女人。
易苍从路边小摊上顺走两顶斗笠,一顶自己戴上,另一顶扣到小屁丫明空的头上,投身在人群中,朝与所有人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出了皇城。
易苍在临出城之前买了一匹白马,此时,易苍驾着马在路上飞驰,明空坐在易苍怀中,两人都头戴斗笠,黑色大氅在风中飞舞,颇似一対侠侣。
易苍怀中装着那本《仙道启蒙录》,现在在走来时的路,不由得心情低落,明空把自己柔软温暖的身体挤进易苍怀中,竭力想给易苍一些安慰,易苍的心一软,在马上吻了一口小屁丫光滑的额头。
“都是口水。”明空抱怨道,眼中却满是笑意。
“口水也是我的口水。”易苍笑道,“我都吃过你手上的灰呢!”
易苍想起当初不会用筷子的小屁丫用手抓饭抓菜喂自己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
“话说,当初我昏迷的时候你是怎么喂我的?”易苍问道。
明空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扭扭捏捏的说道:“你就别问了。”
易苍看着怀中小屁丫娇俏的神情,心中一动,说道:“是不是这样?”
明空有些疑惑:“嗯?”
易苍一口封在明空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