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奉御才直观地感受到了鲖城里面的怪状。
到处都是素白色的丧幡，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竖着三根丧幡，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听到哭声。
大街上空荡荡的，尽管没有血迹斑斑的模样，却有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斐箬说，“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味道还是散不去。”
奉御瞅着一户人家的灵棚道，“都大半个月了还不下葬吗？”
那户人家的灵棚比较小，从旁边就能看见里面的棺材。
斐箬解释道，“不是他们不肯下葬，而是不能下葬。”
“为什么不能？”奉御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们还不能出城？”
斐箬摇头，“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棺材一入土，就会起尸。”
斐箬说：“只要是在这场匪乱中死去的人，都没有例外，所以大家都不敢下葬了。”
奉御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办法解决吗？就一直这么放着，尸体不会臭吗？”
斐箬解释道：“其实……少城主也有下令焚烧尸体，只不过这些凡人实在太讲究了，又要留全尸，又要入土为安。”
“是朱砂，他们用朱砂保存尸体。”尽管空中飘着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帝诺诺还是能闻出来有很重的朱砂味。
斐箬点点头说，“没钱的都用朱砂，有钱的都存在冰库里面。”
路上铺满了纸钱，黄蹭蹭的，就像在地上铺了一层黄金。
斐箬带着几人进了唯一一户没有摆放丧幡的大院，院子不大，却摆放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假山，看着有人经常打理的样子。
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两个奴仆。应该是听到动静，过来服侍的人。
其中一个老一点的迎上来，对着斐箬说，“老爷，少城主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斐箬看了看苏子卿，一边是找自己议事的少城主，一边是地位高贵的夫褚大人，大人当然怠慢不得，可少城主那边确实有急事，他当然要看苏子卿的意思。
苏子卿却不在意地说，“给我们安排住所就好。”
斐箬点头应下，对着老奴仆吩咐道：“这几位都是我的贵客，把他们带到东厢最好的小院里去。好生伺候着。”
老奴仆应声，“老奴明白。”
斐箬这才匆匆往大厅赶，那小一点的奴仆就在后面小跑着。
老奴仆弯了弯腰，“宅院不小，怕贵客不认路，老奴就在前边带路。”
都是些客气话，没什么好说的，奉御只点点头。
“子卿兄，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找？这鲖城那么大，而且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奉御越说越愁，好不容易有消息了，谁知道鲖城又发生了这种事？
苏子卿往奉御嘟囔囊的嘴里塞了一颗糖，淡淡的说：“先去那个庙里一趟。”
“可是……。”奉御吃着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过了这么久了，主持肯定都换了好几个了吧？谁还会记得？”
本来在前面兢兢业业带路的老奴仆突然插嘴问道：“几位贵客是要找人？”
“也不算是找人，就是想打听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奉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老奴仆笑了笑说，“鲖城只有一个菩萨庙，这去庙里打听六十多年前的事儿，还得去找庙里的六空和尚，他从小就在庙里长大，如今百来岁，问他应该更清楚一点。”
突然又多了条线索，奉御连声道谢，“多谢老人家，真是帮大忙了。”
老奴仆不好意思地推脱，“你们是老爷的贵客，老奴能帮上忙是最好的。”
正好，老奴仆停在一个小院门口说，“到了，各位贵客就在里面歇息。”
“你下去吧。”苏子卿不喜欢有人伺候，直接出口赶人。
待老奴仆走后，帝诺诺才开口说话，“憋死我了，这小辈在人间混得挺不错呀，有人伺候，有大房子住，啧，好羡慕。”
奉御切了一声：“瞅你那点出息！我生前肯定过得比你小辈舒坦，你还不如羡慕羡慕我。”
苏子卿捏了捏奉御的脸，说：“进去洗洗，肉身今晚该加固一下。”
奉御如临大敌，蹲下身裹紧自己，拒绝道：“我不！上次重塑已经很痛啦！这会儿没事，干嘛又要加固？”
苏子卿也不解释，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这次不痛，很快。”
奉御跳起来，围着苏子卿反复确认，“真的吗？不会很痛，而且很快？你不会骗我吧？我不想死了还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苏子卿避开奉御，径直进了院子。
奉御小跑着追上，“子卿兄，你别生气呀，我只是怕疼而已，你下手轻点好不好？”
